025 假麵殘妝
我們每個人都會老，或許在某一天我們也會因為某種原因而變得癡呆，說不定也會淪落街頭。
林瀾清楚地記得約莫幾天前看到的一則新聞，畫麵上的老人凝望著眼前潺潺流動的長江說：“我不知道走到哪兒了，反正我就覺得順著長江走，肯定可以走回家。”
她不知為何會心生一種嫉妒的情愫，哪怕他年邁已老，他也知道隻要順著這江水的方向就可以找到家。而此刻的林瀾，就如同家裏人拋棄在外的流浪狗，居無定所，無人憐惜。即便是自己取代了安筱潔的地位，再怎麼親近，可他們畢竟是和自己沒有一絲血緣關係的家人，而自己的親生父母卻一度地排斥自己，甚至恨不得她去死！
如此想著，她心裏似乎落了一拍，撒開袁宸霖拉著自己的手佇立在原地良久。“你知道嗎？我很害怕……”像是在同袁宸霖對話，卻又像是在自問自答，她莫名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算是暫時鎮定下自己不平靜的心。
“怎麼了？”他似乎並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深冬的寒風呼嘯著掀起他的圍巾，攜帶著毫無生氣的味道鑽進他的衣襟。
“沒事。”林瀾無所謂地擺著手，任憑著他再次攬過自己的身子，相互依偎著繼續向著跟前昏暗的巷子走進。
她就像是個被冰冷封鎖心悸的孩子，茫然不知所措地跟著身旁人的指引，走向未知的“家”，走向未知的未來。
轉眼就到了租房的外間大廳，她看著他親吻著自己的眉眼，然後準備就自離開，這便連忙拉住他的手。“不進去看看嗎？你母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接下這而後的話語，靜默地等待著他的反應。
“嗯。”他雖說口頭上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可她能很明顯地感受到袁宸霖對這個母親既定的情感，這就是出於血肉相連的因素嗎？
剛敲開房門，迎麵而來的正是周原伊慌亂的樣子，這麼突然被貶到底層平民區，她看起來消瘦了不少，眉宇間總是有股子化不開的惆悵。
“宸霖，你怎麼來了？”她說著，徑自把目光放到林瀾的身上，算是會了意。“怎麼，你那個繼母讓你們來偵察看看，我是不是過得像他們想象中那麼淒慘嗎？”
“不是的……”
“那麼你們請回吧，我今天沒心情接客。”容不得他二人半點挽留，周原伊說著，毫不留情麵地直接下達逐客令，卻也在此同時，袁宸霖的手機不適宜地響了起來，在這靜謐的小巷中突然有那麼一絲覺得刺耳。
“袁宸霖！你妹今天差點兒被人強暴了，趕緊給我滾回來！就現在！”電話那頭的畢堯不等他開口，一氣嗬斥著發泄自己的不滿，袁宸霖還未回神答話，耳畔邊即是掛斷電話空鳴的嘀聲。
“怎麼了？”林瀾看著他臉色大變，感受著他牽著自己的手不斷捏緊。
“小影她……好像被人……”他不確定地說著，這麼一語不免引得本來麵不改色的周原伊緊張起來。
“小影怎麼了？你倒是把話說明白啊！”
一時間的氣氛似乎降到了最低點，直到他口中的那一句說罷，整個空氣似乎都被這一分鍾的不可置信所點燃，即刻爆炸。
“小影失身了。”
灰暗的天空中，大雪夾著呼呼吼叫的北風，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把大街小巷變成了一個粉妝玉砌的銀白世界。
林瀾覺得他們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袁家，中間漫長的道路短暫得完全不夠他們思緒的過濾，似乎是不到最後一秒見到事實的真相，就沒有人願意相信。
“宸霖，今天家裏是不是隻有小影一個人？”她一麵整理著思路，一麵想著這樣的事情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放火惹事。
“嗯，沒能說服她一起出來，其他人應該也都出去了。”他努力回想著今天一切繁瑣的事件，急促的語氣中隱約表露出自己的不安。
“也就是說，原本應該是我在家，而小影和你出去的……”她被他這一語驚醒幾分，心裏不免升騰起一種莫名的恐慌，下意識地低喃著自己的猜想。
“怎麼，有什麼貓膩嗎？”他看著她臉上浮現出明顯的蒼白色，放慢了腳步。
“沒有，隻是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失儀態，小跑著跟上跑在最前麵的周原伊，因為袁宸霖沒有開車的緣故，即便是想要打車也要通過一段不短的小道。
推開玄關的大門，室內的一派燈火通明便即刻刺傷了他們的眼睛。
“袁宸霖，大晚上的和未婚妻出去幽會，把妹妹一個人留在家裏你玩得很自在嘛！”剛踏進門，第一個朝他們方向衝過來的就是畢堯，他看起來像是一隻已經失去理智的豹子，凡是肉中刺都要被他揪出來撕咬得粉碎。
“畢堯，你冷靜一點兒！”見勢不妙，林瀾擋在他二人中間，這才緩和下即將爆發的戰爭。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袁宸影和我姐都差點兒失身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袁宸影正窩在蔣若萱懷裏，二人似乎都還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隻是稍有冷靜的蔣若萱看起來已經平靜許多，雙眸中充斥著些許血絲怒視著他們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