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冥大陸大梁曆一零六年七月二十日。
鎮國王府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以通敵叛國之罪,斬於上京東市口,自此曾經顯赫且尊崇百年的大梁四大異性世襲王府之一、大梁第一世家東方家族覆滅。
這一天,一位傳奇般的女子帶著滿腔的不甘與憤怒,愧疚與悔恨,在天牢之中結束了自己短暫而輝煌的一生。也是在這一天楚王府嫡女秦川郡主楚雲嫣自兩個多月前的昏迷中醒來,她的醒來注定是又一次傳奇的開始。
“郡主,你快醒醒吧!都兩個多月了,您再不醒來蕊兒真的要頂不住了,他們太欺負人了,嗚嗚…”隻見一個穿著粉色婢女服裝,臉蛋像蘋果一樣圓嘟嘟的小姑娘,趴在一個絕美少女的床前,邊哭邊述說著什麼。
床上的少女麵容憔悴而且蒼白,雖然尚且稚嫩,但卻難掩其傾國傾城之姿,從那姑娘的話語裏能清楚地知道少女已經無聲無息的躺了兩個多月,而在兩個多月前正是一件大事剛剛觸發之時。
好吵!東方玉卿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頭。
自己不是已經死了麼,為什麼還有知覺,還能聽到聲音!
自盡前的一幕幕還清晰地自腦海中浮現,甚至頭撞向天牢木柱的痛感還依稀能夠感覺到!
小丫頭哭泣的聲音也是清晰而真實的傳入腦中。
東方玉卿慢慢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破舊的木板床,床兩邊的簾子也已破敗不堪,身上的被子很幹淨,沒有明顯的痕跡,但罩子也隻是一般的棉布,能看出已洗過多次。
放眼望去,屋內的陳設非常簡單,一張缺了半條腿的桌子和兩把沒有靠背的椅子,若不是窗邊還有一個簡陋的梳妝台,很難看出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甚至普通家庭的一間臥房,更何況是一國郡主的房間。
視線由遠及近,慢慢移到床邊,一個十二三歲紮著丫鬟髻的小女孩蹲在那裏傷心的哭著,顯然沒有察覺到她的醒來,想來剛剛喚醒自己的聲音就是出自她之口了。
這是什麼情況,東方玉卿頭腦裏閃過無數的問號,念頭剛起,腦中瞬間一痛,如炸彈在腦中爆裂開來,許多奇怪的畫麵蜂擁而至,彙成了一條長長的記憶的線。
這些畫麵組合在一起,像是一個個光怪陸離的故事,更像是一個人的一生,而這個人在她看來既陌生又熟悉,因為她長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有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名字,雖然她的衣服很是奇怪,甚至有時候可以說是傷風敗俗,她的舉止有時候很難理解,與男子勾肩搭背,在自己所在的時代,那些文人看來有傷風化,甚至可能會遭到文人們的集體攻擊,但在東方玉卿看來,並沒有什麼大逆不道,雖然在自己所處的時代確實有著諸多不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能夠堅信,這就是她的一生,是她一世的記憶。
一位年紀輕輕授銜少將的女將軍,一個為國征戰卻默默無聞,為國犧牲卻不能名垂史冊,隻有一個永恒的名字——烈士的女將軍。
然而在東方玉卿看來是一世的榮耀,兩世為人,保家衛國,但卻是不同的結局。
至少在那一世裏她是被人銘記的,她的犧牲沒有白費,可在這一世卻恰恰是因為自己家族的,自己的赫赫戰功和滿腹才情,上位者的無端猜忌,自己所謂的一片深情,而將自己和家人帶入了萬劫不複。
慕容峰,一個讓東方玉卿無比諷刺的名字,大梁第一世家就是毀在了這樣的一個人手中,自己當初是多麼的有眼無珠,為了這樣一個人不顧父母兄長的反對,義無反顧的陷了進去,鎮國王府上下一百三十六口,十萬鎮南軍,僅憑那莫須有的誣告全部葬送。
在這回憶中,東方玉卿的眼底漸漸的顯露出刻骨的恨意,就那麼直直的看著房頂,像要將它看穿,飛出桎梏,去手刃昏君,賊子,去讓那些助紂為虐的幫凶得到應有的報應。
然而,東方玉卿並不知道,這還是不是她熟悉的年代,熟悉的國家,熟悉的地方,東方玉卿有些懊惱,好不容易帶著記憶重生,如果這不是自己熟悉的大陸,那有什麼意義,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捶了下床板。
可能是感受到了床的震動,正在不斷抽泣的小丫頭抬起頭,向著床上的人兒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