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蟬鳴不斷。
輕風吹過路旁的樹梢,葉片微微晃動,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現在是2017年5月20日,正值初夏時節,午後的陽光雖然有些刺眼,但氣溫還不算高。
華國南州市的中城區裏,一如既往的車水馬龍、熱鬧喧嘩。
不過,再繁華的地方,也有僻靜之處。沿著中心大街往西走,行人逐漸稀少,商鋪半開半閉,零零落落。大街的盡頭,聳立著一座大廈,墨綠色的玻璃牆上,不知積了多少層灰,鋼鐵支架鏽跡斑斑,讓人不禁懷疑,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大廈的門庭上,豎著三個大字“鬥人廠”。第一和第二個字的中間有個空缺,應該是個漢字,隻是不知去向。如果仔細觀察,並用心思考,不難看出,這原本是“科技大廈”四個字。
站在街上朝內望去,一個滿麵皺紋,老得掉光了牙齒的保安,正張大著嘴巴,靠在藤椅上打盹,睡得十分香甜。
從表麵上看起來,這老頭非常不敬業。但實際上,沒有人比他更敬業,因為他就是這棟大樓的業主。像條老狗一樣,看著自己的產業,為租戶們提供最直接的服務。隻是這裏實在太破落,以至於賊都沒有興趣。
片警們是這樣說的:“一個賊,如果來偷這裏,那得有多窮啊。”
送外賣的小弟,偶爾也歎息道:“我每次來這裏送餐,都感到了闊別已久的優越感。”
而討債公司的人,一聽這個地方,立刻掉頭就走。他們能從牙縫裏扣出肉絲,卻沒有辦法從這裏擠出一滴油水。
總之,這棟樓裏聚集著全南州市最窮的老板,就像一艘爛船,眼看就要沉了,卻又老沉不下去……
此刻,大樓的十二層,一間狹小的辦公室裏,一個中年人正和一個年輕人說著話。
“鵬哥,下午有空不,想請你幫個忙。”中年人態度誠懇地說道。他身材幹瘦矮小,半禿著頭,戴著厚厚的眼鏡,一臉老實相。公司裏的人都叫他“老王”。
“怎麼了?”年輕人問道。他叫張鵬,今年十九歲,身材普通,相貌還行。雖然說不上帥,但也眉清目秀,就是沒什麼特點,屬於那種丟在人群裏,不太能找得著的類型。
老王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家裏出了點事,想請你過去看看……”不等張鵬回答,他又補充道,“不是白去,事成了,給你一百塊辛苦費。”
“什麼事?”張鵬敏感地問道。老王是個單身漢,家住郊區農村,天天擠公交車上班。平時摳門得緊,一毛錢也要斤斤計較,就因為這個壞毛病,至今還沒討到老婆。今天居然破天荒,拿一百塊錢出來,肯定沒好事。
“該不會,跟人吵架了?”張鵬試探性地問道。萬一讓他去幫忙打架,他可不擅長。
“不不不……”老王連忙擺手,說道,“就是一點兒小事,沒危險的。”
“那到底是什麼事?”張鵬追問道。
“這個……”老王左右看了眼,顯得有些猶豫。
“你不說,我就不去了。”張鵬威脅道。
老王咬了咬呀,伸出兩根手指。
張鵬頓時一驚,隨即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猶豫。一年多前,他沒考上大學,又不願重讀,也不願隨父母移居國外,成天在家無所事事。他父母眼看不是辦法,隻好介紹他到朋友的日用品公司曆練。
可他沒心思幹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結果半年下來,除了拿基礎工資八百塊外,一單業務也沒做成。張鵬父母氣壞了,從此一分錢生活費也不給他寄。所以他現在混得很慘,這兩百塊對他來說,誘惑力不小。
不過他是聰明人,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這老王的錢,可不好賺。
“到底是什麼事,你要不說,我就不去了。”張鵬幹脆地說道。
“鵬哥,看在我天天給你帶早餐的份上……”老王開始打感情牌。
“我說老王,如果是個修電腦的事,我二話不說,馬上跟你過去,但你現在什麼都不說,要我怎麼幫你?”張鵬認真地說道。
“這……”老王額頭上冒著汗,目光閃爍地說道,“確實是電腦壞了。”
“窩草!”張鵬跳了起來,“你當我傻子啊!”
“沒……沒有……”老王慌忙擺手。
“行了,別浪費我時間了。”張鵬不耐煩地說道,直起身體,作勢要走。
“好好好,我說我說。”老王連忙拉住他,“但……”老王左右看了眼,然後靠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回去的路上告訴你,這裏人多眼雜,不方便。”
“嗯……”張鵬沉吟了片刻,伸出了三根手指。
老王一臉呆滯,最後一咬牙,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兩人收拾完東西,離開辦公室,走下十一層樓梯,出了大樓,在街上招來出租車,朝城郊去了。
“老王,到底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在車上,張鵬問道。
“要不……”老王看了眼出租車司機,遲疑道,“等下車再說?”
“行啊,我們現在就下車說。”張鵬淡淡地說道。
“你……”老王垂下頭,像隻鬥敗的老狗,“好了好了,我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