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握住手中躍躍欲試的生死印,右手在虛空中一抹,清冷的鏡光在虛空中一閃而過,一道畫麵便在虛空中呈現。
畫麵中展現的,正是安安靜靜的待在病房裏的錢瑞。
才八歲大的小男孩似乎感應到了,直接的抬起頭來,那一雙純真的眼睛此時直直的正視鏡麵,眼瞳一動不動,黑漆漆的有如最劣質的玻璃珠,一道暗光閃過,玻璃珠上蒙上了一層無機質的光,讓人瘮得慌。
當然,長離此時不是人,他也是一個厲鬼,一個比小男孩高上許多層次的厲鬼。
他淡淡的道了一句:“還沒死,就能奪過別人的身體?”
一般的厲鬼連附身都難以做到,可這個算不上生魂,也算不上鬼魂的丫頭卻能直接奪過錢瑞的身體,還能將錢瑞擠出去,這能力得要高到了什麼地步?
他,或者她,對著鏡麵的方向,緩緩的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可那張嘴卻裂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如一個撕咬獵物的猛獸,讓人越看越驚心。
與鏡麵對視了良久之後,她才緩緩地收回目光,然後繼續已一種好奇而喜愛的眼神打量著床頭的一次性水杯。
進來查房的護士看到這一幕,久經生死的眼中也不由得出現了一絲憐惜,她將自己半路從告白現場撿來的花放到了床頭上,然後溫聲說道:“今天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又好了一點?等你完全好了之後,就可以去摘更多的花了。”
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就要經曆一場這麼奇怪的病,實在是令人心疼。
錢瑞戀戀不舍的收回放在那朵紅的滴血的花上的目光,細聲細氣的護士道謝:“謝謝你,護士姐姐。”
護士摸了摸她的頭:“真乖。”
城隍廟裏,瞥見了鏡中一幕的城隍倒吸了一口涼氣:“又出了一個禍害。”
他隱晦的目光掃過上躥下跳的生死印,都是這玩意兒惹出的禍。如果不是它衝破地府的生死之氣造就了那麼多的厲鬼,人間也不會那麼亂。
而長離倒是直接將前因後果都弄清,他對著城隍一指,城隍定眼看去,就看到神域外跪著的那對夫妻,他頓時明白了長離的意思,要他去處理麻煩。
其實人也並非真的相信這世間真的有神靈,城隍大可不理這件事,隻不過,一想起那個嘴巴裂的如兔子嘴的孽障,他就不由得提起一口氣。
之前的鄭會能在城裏放肆那麼久,也是他失職,若是這一件事他再處理不好,那他半年的薪水指不定就別想要了。
一想到這裏,他就又忍不住的朝著生死印看去:倒黴的玩意兒,老老實實待著不好嗎,非要出來找麻煩。
錢瑞,或者說是錢丫,她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看著醫生護士來來往往,看著其他的病人家屬抱怨不斷,看著那對越來越畏縮的夫妻匆匆忙忙的走過來,然後抖著手的將一杯水放在她的麵前。
她的視線在他們身上逗留了一瞬,然後就直接握住那杯水,送入了口中。
帶著一些沉澱物的水全部被她灌下,她將杯子朝下倒了倒,對著那夫妻倆說道:“喝完了。”
那夫妻倆不敢對上她的視線,隻能抖著手的將杯子收回來。
在收回杯子的過程中,感覺到那道挺住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兩腿都有些發軟:“你、好好休息,我們還有事,就先去忙了。”說完就忙不迭的跑掉了。
那杯水,是符水。
要不是顧忌著那是他們兒子的身體,他們都想一走了之了,可現在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沒感覺到喝下了符水的錢‘瑞’有什麼異常,他們又開始揉疼了,那張符紙,死貴死貴了。
而在他們租的那間臨時的小屋子中,餓了一天的錢‘丫’正憤怒的推著們,他被他爸媽鎖在門裏,想要出去找吃的都找不到。
錢家夫婦一回來,看他居然不安分待著還敢出來添亂,又是一陣好打,打得他連話都說不出口。
而在醫院裏,呆呆的望著窗外的錢丫神情乖巧,這裏好漂亮啊,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地方,這裏的人也很好,對她都特別溫和,這裏的東西都很好吃,飯多的居然吃不完,果然,還是當男孩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