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爺當年休官一年,決定帶著病危的侯爺尋訪名醫,一年後他回來時,的確帶著一個年紀,身高相仿的孩子回來,可是,在老爺回來之前,他就已經提前修書,讓夫人將家裏的奴才辭去,重新招了一批新人回來。而我,則是因為皇後娘娘的拚命請求,夫人才肯勉強的將我留下。如此,知道這件事的人就不多了……”
“是啊,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就很少再提了,更別提會被發覺。”蘇依落不緊不慢的補充道。
“那個時候,夏氏的權位已經開始衰落,老爺膝下又枝葉單薄,隻有侯爺一個男丁可以承襲爵位,延續官侯。可是,侯爺不幸早夭,老 爺也是沒有辦法。路經江南錦鎮的時候公子就已經夭折了。為了延續夏氏名譽和爵位,不得不在錦鎮找了一個孤兒,冒充公子。”
“冒養子嗣,欺瞞朝廷,以此騙取爵位,這可是欺君之罪。”蘇依落自己斟了一倍清茗,幾聲哭笑。若是,當年真正的夏嬰不曾夭折,若是後來的他不曾遇見夏老爺,那麼他們是不是還有一絲希望。那是不是,她就可以早一步遇見他……可是,老天從來不會讓人如願,偏偏就隻這麼巧,這麼多機緣,硬生生的將他們分隔兩地。
“原來是這樣……果然這世間還是沒有保得住的秘密。”憐漪飄渺的感歎了幾句,一雙柔弱的眸子,閃著不易察覺的淚花,她隻是個下人,麵對他的死,她連痛痛快快的為他哭泣一場的資格都沒有……
留芳閣。
陳鳳鳴憔悴的身軀,踉蹌的退後了幾步,倚在身後的柱子上,一點點的滑了下去,最後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當年先皇陳肅清在他被迫離開皇宮外出巡查之時,曾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過,倘使陳肅凡宮變,可借夏氏之力予以遏製,得權之日,夏氏不可留,鏟除之計不到萬不得已不顯於世,更深記之,天下女子,獨夏氏綺鳶不可動情。
當初年少輕狂,不諳朝廷動蕩,無法理解其中奧妙。直到按照蔡公公的話,將那本手劄拿了出來,方才明白了其中一二。陳肅凡心儀夏綺鳶,為女色誤事,以此牽製他是再好不過。手中擁有夏氏不堪的把柄,就算她助陳肅凡發動兵變,這樣的證據還是可能會被公之於世,世人不容,夏家四世三公清譽難存。所以夏綺鳶別無選擇。
想及至此,手突然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倘若先皇想要以此來控製夏氏,打擊陳肅凡,那麼夏綺鳶必定是知道他們手中握有這些證據。那麼,當年她拚死為他捍衛的皇位,到底是為的什麼。這麼多年來,盡管他知道,她愛的不是他,可是,每每想起那年乾清宮裏她為他擋的那一劍,心中多少都會有些溫暖和感激。但是現在,也許,她之所以不希望他死,不希望他喪失皇位,不過是因為不想毀了夏氏四世三公的清譽。
梁王出殯回宮之日的情形還曆曆在目,他的拚命護全,她的柔情嬌弱,兩個人四目相視的眼神,他們,竟然毫不避諱的在他麵前卿卿我。虧他還是九五之尊,竟然看著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麵前和別的男子調情,而更可惡是,自己卻毫不察覺。
央華宮。
“先皇,還真是深謀遠略,在駕崩前,就為他的兒子鋪好了一條這麼平坦的道路。”蘇依落想起兒時在錦鎮,鎮上的人多都開玩笑的跟她講,她將來時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順著別人的話嘻嘻笑笑,可是自己心裏卻是很清楚,這樣的一個偏僻的小村莊,怎麼可能飛的出一隻金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