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聞言,聚到嘴邊的茶杯,又輕輕地放下,“來的時候碰見了吧”
夏嬰沒想到皇後會這樣說,更沒想到皇後居然猜得到。盡管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聰明的,可是……臉上有些許錯愕。
皇後嫣然一笑,“二哥來的時候,身上染了一些芍藥的香氣。”芍藥花開,芳香四溢,而這後宮之中喜歡芍藥並精心種植於宮中的隻有蘇依落。再加上蘇依落善於提煉芍藥的花蕊作為熏香,這種熏香一經沾染便彌久不散。
夏嬰聞言,淡淡的長舒了一口氣,眼睛裏漸漸地彌散開溫柔的心疼。如今的她的觀察已經變得如此細微。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才讓那個曾經明媚的女子,變得這般小心翼翼。綺鳶,在這宮中你一定是受了很多我都無法想象的苦楚吧。
“應該是適應些了吧。我打算,這次讓她自己應付一下。”頓了頓,接著說,“不過,幸好當初進宮的時候,沒有選什麼大家大戶,沒有過大的娘家勢力,才是皇上稍微鬆動的原因吧。”皇上忌憚外戚勢力過盛,一邊收納大臣的女兒做妃子,另一邊卻在部署收集他們的罪證,“那些有權勢家中出來的妃嬪雖可以榮華一時,可是終究逃不過悲慘的結局。”
“這樣也好,總得讓她一步一步的慢慢來。”說罷,兩人相視一笑。等了這麼多年,時機終於算是成熟了……
“二哥,還是老樣子吧,你來吹蕭,我跳舞,讓憐漪鳴琴。這些日子你不在,我又編排了一支新的舞蹈呢,二哥點評一下可好。”綺鳶扯著夏嬰的衣袖,言辭神情中盡是女子獨有的嬌美。
夏嬰沒有說話,隻是微笑的看著她,表示默認。皇後歡快的命漣漪拿著曲譜一同來伴奏。一蕭,一琴,一舞,三個人猶如當年的模樣。
那一襲白衣身旁,漣漪安靜的坐著,纖指如蔥,一挑一撥之間流露出悠揚的旋律,她一直都不會忘記,她的琴技是他教的。
皇後也知道她的心意,她知道皇後的這樣做的原因。對於她來說,見一麵已足夠,這是皇後給她的最大的恩賜。
承歡宮。
“皇上……”芸惠妃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床榻上那一臉焦急的男子便映入了眼簾。棱角分明的輪廓,微微皺起的眉心,他還是在乎她的。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芸惠妃掙紮著想要起身,可是剛剛起到一半,胳膊就疼痛難忍,根本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呻吟了幾聲,還是沒能起來。胳膊上剛剛產好的繃帶,又滲出了絲絲血跡。
“躺著就好,不要勉強自己。”皇上見芸惠妃這個樣子,心有不忍。他知道這個女子是為了博回他的關切,可是,用這樣的辦法,還把自己傷的這樣深,真的很不能原諒。
“皇上,好幾天都不曾來看望臣妾了。”
皇上聞言一麵緊緊地握住芸惠妃的手,一麵吩咐下人都出去。他輕輕撫著她略顯蒼白的麵容,聲音裏有些心疼,“你瘦了。”
“蘇昭儀當真就那麼討皇上喜歡,可是,之前皇上明明還是想要處之而後快的啊。”說話間,芸惠妃的眸子中已經盈滿了淚水。
後宮中那麼多女人,他寵幸誰不行,為什麼一定要是蘇依落。為什麼一定要是那個女人。就隻因為那張傾城傾國的容貌,還是,她身上的另一個人的感覺。
“芸兒,不要再任性了。她隻是個普通的女子而已。”
“普通,倘若真的普通,皇上怎會為了她置我於不顧。”芸惠妃見皇上一而再再而三推辭,心中的傷痛和焦急交織作一團。
“恐怕,在皇上心裏,她根本就不普通,相反,還應該是特別的吧。”
“芸兒……”
“一見麵,皇上便問她,‘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後來,又總是對她手下留情,現在還倍加寵幸,皇上捫心自問,真的是普通這麼簡單麼。”
“芸兒。”皇上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容推辭的威嚴,剛毅的臉上漾起了淡淡的慍色。
芸惠妃一下子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生氣了,因為蘇依落他生她的氣。那些勉強掩藏在眼眸裏的液體,再也抑製不住,一滴一滴慢慢的滑落。
皇上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過火,寬厚的手臂的溫柔的拭去女子臉頰上的淚水,“芸兒,你在怕什麼,朕說過,不管你是誰,也不管誰會出現,朕都不會負你,朕會保護你。你就那麼不相信朕,不相信你的夫君。”皇上的語氣裏夾雜著淡淡的憂愁,些許失望,些許疼惜,還有些許自己也分辨不出來的情緒。
芸惠妃聞言,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不過轉瞬,便被前所未有過的篤定慢慢襲來。淚水瞬間成千行,她在嘴角呢喃著,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