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過了片刻,便慢慢地向宮殿裏走去。燃了根蠟燭,將手裏的紙箋,付之一炬,火光忽明忽暗,連最後的一角也隨著上麵隱約可辨的“成”字也漸漸消失。
火光將皇後的臉龐,勾勒得更加深不可測,仿佛這深宮中的秘密,有著難以企及的深度。
“成婕妤,我們是不是……”憐漪欲言又止。
“先看看再說吧,若是收斂了些,便提拔她一下,若是還和以前那樣不懂規矩,就算現在幫她亦是害她。”皇後邊說,便想起了些許往事。
成姿是三年前進宮的,當時她的父親是朝中二品,亦是肅親王的親信。因為這個,所以皇後才勉強提名留在了宮中。誰知,這個在家驕縱慣了的千金小姐,就算進了宮也不懂得收斂。因為肅親王的關係,皇上在心底上本就抵觸她,就算有表麵上的恩寵也不過是暫時的。隻是,她卻看不透這一點。但是,也幸好她也是個沒心思的人。在後來,成父被貶之後,皇上才能讓她在平常宮中度日。帝王家的恩寵,就是一個妃嬪的全部。失寵的成姿,最終逃不掉被遺忘的命運。
隻是,這次重獲龍寵,她應該能學的乖一些了吧。
承歡宮。
夜離靜靜的站在門口,一點聲息都不敢出。門外海棠樹下,圍落著幾隻平常的鳥雀。雖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可是那叫聲卻是極好聽的。嘰嘰喳喳的,倏地一會又飛了,圍繞著院落裏的花花樹樹飛來飛去,倒是頗有幾分歡喜的滋味。
與院落裏的靈動相比,屋裏的氣氛倒是顯得幾分壓抑。芸惠妃靜靜的坐在窗前,表情淡漠,一張陰冷的麵容渲染的周身的氣氛都帶著點點的寒意。自從上次在禦花園歡聚過後,皇上就過來了一次。當時的夜離奉命守在門外,裏麵的對話聽不真切。隻是過了沒多會,皇上便一臉慍氣的走了,剩下裏麵的芸惠妃一個人,眼睛裏盈滿了淚水,有些狼狽。
“啟稟娘娘,明月回來了。”夜離站在門口,看見明月從外麵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
明月是承歡宮的一個小宮女,今早芸惠妃便把她分派了出去,直到這會才回來。
“讓她進來。”芸惠妃一聽是明月回來了,一張陰鬱的臉上有了微微的轉變。
“奴才參見……”
“免了免了,快說說怎麼樣了。”
明月見惠妃娘娘這樣急切,又看著她精細的妝容,嚇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芸惠妃自然是個聰明人,看到明月這幅模樣,心裏也是有了幾分底細的。這些天她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是帝王,是後宮三千佳麗的夫君,既然當初選擇了這樣的夫君,就難免要受到傷害,就難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讓步。所以,今早特地化了精細的妝容,選了他最喜歡的衣飾,派明月在朝堂外等候,請來一聚,誰知,竟是這樣的結果。
他冊封劉晗澈為貴妃,她可以勉強自己不在乎;他要她的孩子平安出世,她可以說服自己理解他;可是,他為什麼又要重新寵幸那個失了寵的成姿,還遷升她為婕妤。當年,他的一句,這個女子不能留。她便傾盡心思,設下了一個有一個的圈套,永遠都忘不了當她為了這個女人和皇後周旋都險些送了性命。可是,最後他卻雲淡風輕的一句,禁足三年,就這樣將她數月來的心思全都拋在了腦後。禁足,早知他要的隻是這樣,她又何須不顧一切……
淒然一笑,他想要的,她哪次不是不顧一切,就算是早知道了,又能怎樣。
“皇上,去了哪裏。”
“皇上……皇上他……”
“說。”芸惠妃見明月這個樣子,頓時間所有的火氣全都冒了出來。
明月跪在地上,早已嚇得語無倫次,戰戰磕磕的說道,“皇上,去了,去了昭鸞宮。”
一語如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的打在了她的頭上,絲毫沒有半點餘地。蘇依落,芸惠妃狠狠的咬著下唇,嘴裏憤憤的擠出了這三個字。又是她……
嗬,曆史還真是驚人的相似。當年的成姿,現在的蘇依落。他的一句話,她為他賠上性命都要置她於死地。可是,回過頭啦,他卻又將美人抱,終將她的全部努力,付諸流水。
錯錯錯,倘若是錯的話……那就是錯在……
芸惠妃的一雙淩冽的眸子裏再次充斥起來強烈的恨意,她想,這是上天再教她,斬草要除根。她錯就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自己留了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