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又是一個輪回,潔白的積雪在溶化後與肮髒的塵土彙為一體,變得肮髒難辨。夏嬰,你看到了嗎,你想要的世界根本不存在,所有的潔白無瑕都是暫時的,待到那層脆弱的霓彩碎裂之後,世間還不是一樣。你逃不了,這就是命運,你與我一樣,都逃不過這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命運。
三個月了,足足三個月,蘇依落對於這件事情還是無法釋懷。其實事情從一開始,皇後早就胸有成竹,這樣一個無論是權謀還是膽識都常人難及的女子,把一切都計劃的妥妥帖帖,而她,卻隻能像個戲子一般,順著她事先寫好的折子,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當初,蘇依落在見梁王之前,曾應皇後之言,一個人去了趟承歡宮。
那天。
剛踏入成宮門,蘇依落便屏退了四下伺候的奴才,獨自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床榻,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麵色蒼白的女子。嘴角不自覺的就露出了邪佞的笑,她從被子裏拿出她的手,細細的把了把脈,果然不出皇後所料。她中的根本不是七煞,隻是一種可以讓人看起來有中毒之狀的毒藥。蘇依落將她的手慢慢放了回去,淡淡的開口,“這沒有其他人,娘娘還要裝到什麼時候。”蘇依落目不轉睛的盯著芸惠妃的麵容,想要從中找出一絲異樣。
然而,床榻上的女子卻還是一動不動,沒有半絲反應,蘇依落輕蔑的笑了一聲接著說,“臣妾多少還是懂些藥理的,娘娘中的根本就不是七煞。”
芸惠妃顯然沒有想到蘇依落會突然之間加重語氣,表情一顫,然後慢慢地睜開雙眼,臉上有著似有若無的譏笑,她剛要張口,卻被她先下手為強,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蘇依落知道她要幹什麼,她們太了解彼此,芸惠妃的得意是想要大聲開口喊人,其實隻要簡單的一句“救命”就足以讓她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所以,她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惠妃娘娘,裝的好生辛苦,不如臣妾來幫幫娘娘一把啊。”看著她滿臉驚慌的樣子,蘇依落的心裏油然的升起一陣快感,邊說便將手中事先準備好的瓷瓶打開,這裏麵有她精心用曼陀羅研製的迷藥,至於解藥,自然隻有她一個人才有。她想要如此,何不來個將計就計,弄假成真。
“娘娘串通張太醫想要置臣妾於死地,恐怕沒那麼容易吧。”芸惠妃原本蒼白的臉漸漸地變得更見焦脆,一陣陣前所未有的疲憊慢慢襲來,“娘娘,可是覺得累了,沒關係,這是暫時的,想要藥效發揮作用總得需要些過程。你睡過這一覺,再醒來就不會感覺這麼累了。”蘇依落看著她沉重的眼皮一點點的失去了眨動的力度,最終慢慢的合上,又替她重新掩了掩被角。
皇後娘娘曾跟蘇依落說過,她說她已查出,那日在她和張彥開談話時,來叫走張大人的丫鬟根本不是承歡宮的人,而後來她查了承歡宮的進出記錄,也跟沒有發現張彥開出入的痕跡。這就說明,那日張彥開是去了別的地方,見了別的人。更加蹊蹺的是,張彥開懸梁自盡的那天晚上,那個叫他走的丫鬟也在房中飲鴆身亡。
一個是朝廷大臣,一個是後宮宮女,這樣的兩條了人命,居然可以被一筆帶過,輕描淡寫的用自殺來做幌子,能夠擁有這樣權力和能力的人,卻對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蘇依落慵懶斜倚在軟榻上,若有所思。自從上次那件事發生後,皇上便隻是在劉晗澈和芸惠妃那裏,再也沒有踏足過昭鸞宮。在這麼勢力的宮闈中,若是不得寵,那可真是門庭冷落。更何況,她又不像皇後那般,有著那麼不一般的朝廷勢力,被擱置在一邊,也是在所難免。原本那些往日裏還會來寒暄一陣子的美人婕妤都不見了蹤影。雖說本就知道她們不過是些見風使舵的胚子,可是看著這麼冷清的公園,心裏還是難免有些不舒服。想來這才是後宮真正的生活吧,運氣好些得見了天顏,再好些受些寵幸,最好的也不過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這也隻是一時得事。過了這陣子,塵歸塵土歸土,皇上轉了新歡,有了新寵,那麼這條路差不多也就算是走到頭了。
可是,蘇依落咬了咬牙根,殷紅的指尖狠狠的插進了肉裏。她知道自己跟那些身家清白送進宮裏來的女人不一樣,她終歸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還有未完成的使命,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想要報仇,想要在這深宮高閣裏報仇,有的不僅應該是謀略算計,更不可缺的應該是,皇上的寵愛。帝王家的寵愛,向來都是,妃嬪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