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聽了這麼幾句,哪裏還不明白其中的秘密。
他才離開國都短短幾個月,王城上上下下便如同換了血一般,全都成了二弟的人。
難怪二弟主動讓位推舉他出來對付天楚,這一切恐怕都是二弟一開始就算計好的。
為的,便是那南涼王之位吧!
想到父親對二弟的不同,大皇子眼裏的光變得黯淡無比。
他才是嫡子,可到了父親那裏,或許是覺得二弟性子最像他,所以才會將二弟當做繼承者培養。
那麼,他呢?
他在父親的眼裏是什麼?
大皇子閉上眼睛,眼裏滿是從前在王宮的場景,可無一不是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也無不是有二弟在場的時候。
他求的,不過是南涼世代昌盛安穩,可他們求的,卻是連年征戰,稱霸一方!
道不同不相為謀,自然,便分出了不同來。
因為他的中庸之道,讓父親對他越來越冷淡,因他不願將士們連年征戰百姓受苦,也讓二弟對他嗤之以鼻,再無兄弟之間的親近。
生在皇家,注定了沒有純粹的親情了嗎?
大皇子沉默不語,靠在寬大的首位之上,全無居高者的肅殺,有的隻是眉間的倦意。
這一坐,便是一夜!
空擋的軍帳中,無人敢上前打攪半分。
翌日清晨,獨坐大帳中的人,緩緩睜開了眼。
布滿血絲的眼中沒有頹廢,隻剩下一抹堅定和淡淡的無奈。
“來人!”
突然聽到軍帳中傳來大皇子的聲音,外頭守著的人立即快步走了進去。
“大帥!”
大皇子沒有去看來人,雙手撐著站起身來,寬闊的肩膀和比之的脊背,似乎一夜之間更加開闊筆直。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
若季飛揚真的帶人前來,且幫他解困,或許他可不比親自領兵,對戰天楚了!
他中所想的是天楚,而非季飛揚。
對季飛揚其人,大皇子有所耳聞,雖然是敵對一方,可他卻打心底裏佩服季飛揚謀略和武功。
要不是站在對立一方,他都想要見一見那位鼎鼎大名的季將軍。
單膝跪地的將士有些不明所以,如今軍中因為中毒一事人心惶惶,別說沒有大皇子吩咐,便是那中毒之事就足夠引起所有人重視了。
這戒備,自然是要的。
隻不過,來人猜不到大皇子的用意,觸及大皇子疲憊的臉龐,卻隻能將心底的疑惑咽了下去。
“是,屬下這就傳令下去!”
來人一離開,索圖便走了進來,手中端了一壺酒水。
“大帥,您不吃不睡可不成,鐵打的也扛不住。這是都城那邊送來的酒,您喝些暖暖胃。”
索圖今日話有些多,大皇子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裏一閃而過一絲異樣的光,卻轉瞬即逝。
正在倒酒的索圖並未發現這一點,他今日有些高興,具體是什麼事情,自然隻有他自己知曉了。
將酒水遞過去,索圖卻沒有離開。
大皇子端起酒杯,盯著那紅色酒水看了會兒,卻沒有立即喝下去。
那類似端詳,類似猶豫的模樣,讓索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大帥,這是都城的葡萄酒,還是王賞賜下來的。”
索圖知道,唯有提及那位,才會讓大皇子放鬆戒備。
可惜了,那位最喜歡的卻不是大皇子,而是那位最像王秉性的二皇子。大皇子縱使再渴望父愛,也得不到半點兒王的目光。
跟著這樣的大帥,他也毫無前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