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後生拿出一顆黑色的長釘,將我胸口的衣扣解開,接著從胸口正中的位置摁了下去,長釘入肺。我的魂魄掙紮,卻無法從爺爺的遺體中掙脫出來。
張後生將我臉上的眼淚擦幹,接著闔上我的眼睛,忽然哭起來。
"爺爺,你醒醒!"張後生晃著我的胳膊哭喊道。
很快。外麵傳來腳步聲,我陷入了一片黑暗裏,隻能聽到門外的人湧進來,接著就是哭聲陣陣。
"有沒有人能聽到我的聲音?"我喊道。
"老哥啊,你怎麼就這樣走了!"我在一片哭聲中聽到了老光棍的聲音。
"老光棍,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我是張陽啊,老光棍?"
可是我的聲音沒人聽見,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在爺爺遺體微微張開的眼縫裏看到了老光棍痛哭。而母親,則站在門口抹眼淚。
我意識到此時的自己隻是魂魄狀態,而且魂魄被張後生釘在了爺爺的遺體內不能動彈,根本沒法和任何人溝通,此時的自己別說母親和老光棍這些人,就算張後生自己好像都看不見我。
當初我和張後生進行靈魂交換的時候,曾經在床頭點燃了三根蠟燭,我想起《茅山一百零八法門》中的一則記述,好像這叫燭照陰魂,隻有在有蠟燭的時候。魂魄才能勉強被察覺到。
此時跪在床前的張後生,正以我的模樣哭得悲戚,任誰也想不到真正的我卻是被捂死在爺爺的遺體內。
不過還好我臨死前曾經留了後手,讓母親回到我的婚房,找到父親送我的那枚彩螺,隻要母親按照我說得做,即便我活不成,起碼也不會被張後生這個變態般的魔鬼欺騙一輩子。
我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一切,甚至我的妻子小白都要送給張後生,我不甘心。
張後生太過可怕,他在張家溝藏匿二百年有餘,為的就是將九轉長生術練成,小白身為六尾狐妖,可她那麼長時間都沒有發現我爺爺的身體裏實際上是住著另一個魂魄的,這就說明張後生魂魄的道行定然不低,甚至還在小白以上,更何況他和我爺爺的肉身融合多年,早已看不出破綻。
張後生以這種殘忍而邪惡的秘術苟活兩百多年,還不知道道行高到了何種地步,道家之人向來是越老越成妖。身體腐朽,魂魄卻練得無比強大,所以才有道家傳說中,舍肉身凡胎而飛升的說法。
之前父親托夢時,他雖然沒有說明自己來自哪裏。但是他第一回見我時,身上濕漉漉的,全是水草,加上他被淹死在大水庫中,而且還能夠驅趕水庫深處的魚跳進我的魚塘。所以我就大膽地猜測父親當年很可能是被張後生弄死在河裏後,冤魂不散,成了河裏的水鬼。
母親去燒紙的時候會驚醒父親,父親隻要接到彩螺,就應該意識到我出事了。
但實際上父親也不知道爺爺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他當年隻是對爺爺產生質疑而被殺,具體什麼情況並不了解,更何況這麼多年爺爺對我的關懷他應該也看在眼裏,就算他意識到我出事了,能不能看穿陰謀後的真相還是另一回事。
所以我才留了另一個後手,那就是馬道士。
張後生是以九轉長生術苟延殘喘了二百多年,馬道士可是憑自己的本事活了兩百多年啊,他功參造化,如果他能出現在爺爺的葬禮上,就一定能看出端倪,如果連他都看不出異常,那我也就隻能認栽了!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張陽的爺爺去世,需要體麵地走完最後一程,我們幾個老哥留下來給他穿上壽衣,梳洗搗拾一下。"老光棍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