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鵬偷眼一看,杜清江依然麵沉似水。邱大鵬眉頭微皺道:“這卻是有些麻煩,杜老哥你也知道,最是愛惜羽翼。在這一行裏的名聲也比我們大得多……反正不管怎麼樣,咱倆都已經鐵了心了,杜老哥也隻能隨便他了……”邱大鵬又是輕輕的一歎道:“這麼多年我們都是共同進退。如今……唉,就是因此分開那也說不得了!”
杜清江在後麵聽的真真切切。雖然麵上依舊是古井無波,可身子卻是微微一顫!他們竟然要拜李公子為師!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可是李公子這份大才,那已是不爭的事實了。就是他十個杜清江也比不上!若是李公子不介意他剛才的狂妄無禮的話,他倒是很願意放下身段,也來個拜師學藝的。
畢竟麵子是要緊,可技不如人,又能怎麼辦呢!可要是李公子變成了李先生。(師傅的尊稱),這傳了出去,好說不好聽,以後叫他這張老臉往哪擱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不用後生仔這個稱呼了。改為李公子了!就在他們各懷心思的時候,李廣澤已經喂好了。微微一笑道:“三位老哥,也看的差不多了吧。去寒舍坐坐吧。”
史家興和邱大鵬連忙道:“我們已經叨擾多時,已是惶恐不已。改日再來。改日再來!”杜清江則是臉色異常的尷尬。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才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同時心中湧起了一陣深深地慚愧。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人家李公子對待自己卻依舊有如和煦的春風。兩相對比,怎能不叫人慚愧!
李廣澤的事情也挺多,見三人去意已決,便也不再強留。微微一笑道:“那也好,反正日子還長,日後再見吧。”三人離開後,史家興和邱大鵬依舊是談興不減。杜清江隻是默默地聽著,這一路走來,不知不覺就已經走了大半了。見邱大鵬依舊不提拜師的事,史家興憋不住了。不做聲的捅了他一下,邱大鵬身子輕輕一震,咳嗽了一聲道:“有這麼個事,我和史老弟已經商量好了。想拜李公子為師!至於老哥你是何打算……”
說到這裏邱大鵬已經說不下去了。畢竟以前都是唯杜清江馬首是瞻的。也得到過不少的指點!現在卻是要改換門庭,瞥下他孤單一人。這話實在是難以出口。杜清江臉色一黯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又怎麼會遷怒於你們呢!而且李公子才學氣度,都是超出我太多。若是此事能成,那倒是你們的造化了!”
見杜清江話中頗有蕭索之意,邱大鵬有些不忍,史家興卻是試探著道:“杜老哥,我看李公子是個大度之人,不如你也隨我們一起算了。”杜清江老臉一紅道:“你們可以拜得,我卻是拜不得。一是以前愚兄還略有些薄名,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招人恥笑。二是方才我這般輕視於他,如今卻要拜他為啥師,這……這也實在是難以啟齒啊!”
聽話聽音,見杜清江語氣不堅,邱大鵬連忙道:“杜老哥多慮了。李公子現在是初入此行,聲名不顯。可是加以時日,那肯定是聲名鵲起,無人可以比肩!今日咱們的作為就是慧眼拜明師。日後不僅不會有人恥笑,相反還會是一件美談呢!至於這難以啟齒嘛,更沒什麼要緊的。你不是說了麼,李公子的才學氣度。那都是一等一的。肯定不會與你計較的……”
杜清江精神一振。喃喃的道:“賢弟說的有理,李公子是罕見的人傑,想必不會與我計較……隻是這理是這個理。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邱大鵬還待再勸。史家興卻是看著來氣!
咱們就是衝著你才養的桂花魚,現在才知道,你的那些理論都是狗屁道理!要不是遇上了李公子,現在還在跟著你走彎彎道!這沒本事倒也罷了。還在這裏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似的,實在是看著來氣。史家興粗聲粗氣的道:“杜老哥你就是想得太多了。這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哪有這樣的好事!難道還要李公子趕上門來求你啊。”
史家興的這個話就有些重了,若是放在往常,別說了杜清江會馬上翻臉,就是邱大鵬也會立馬嗬斥了。可是在今天這個場麵,兩人卻是都沒有發作。看見杜清江臉色時青時白。史家興心中掠過一陣快意。繼續道:“杜老哥包涵啊,我這話是粗了點,可話粗理不粗啊。邱老哥你說是不是這回事!”
邱大鵬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他心中有氣。自己也是感同身受。可見到往日麵前都有三尺之威的杜老哥,如今卻是被他這般奚落。又著實有些不忍!邱大鵬連忙和稀泥道:“杜老哥,今天史兄弟有點激動過甚。這說話不怎麼注意,你別往心裏去啊!”杜清江卻是一聲長歎道:“如今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怪史老弟呢。說起來連我都有些痛恨自己,是誤已又誤人啊。如今說起來我還要請求史老弟的原諒呢!”
聽見杜清江這麼說,史家興倒也氣消了大半。畢竟連他自己也是受害者。這隻能算是好心辦壞事!再說這都是自己自願的,怎麼說是他的事,怎麼做卻是自己的事。又怎麼怪得了旁人呢!史家興語氣一緩道:“我是個粗人,說話嘴上沒把門的。杜老哥莫要見怪啊!”杜清江卻是正色道:“史老弟此言差矣。正所謂忠言逆耳利於行。老弟的話話雖然尖銳了點。卻是點醒了我這個夢中人!罷罷罷。古語有雲,朝聞道,夕可死。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二位兄弟什麼時候去,也算上我一份!算是負荊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