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豐城依山而建,城外的蒼鬆翠柏像是大山伸展出來的翠綠臂膀,將大半個小城都溫柔的攬在了懷裏。而順著山脈向西,翻過護澤山,就是大名鼎鼎的別離原。
城中心有條寬敞的商道,兩邊或大或小的商鋪、熙熙攘攘的人群、叫買叫賣的吆喝聲,喧囂在一起,似乎將天底下、人世間的繁華與世俗都揉碎了,拋撒到了空中,然後又無聲無息的散落回紅塵裏,默默的覆蓋在世人的身上、眼裏或者是心上。
人群中一個青年書生牽著一個孩子在緩步獨行,書生三十來歲年紀,麵容白淨俊朗,一身青衫,神色平靜,雖然步伐緩慢,但卻給人一種不會停下來的感覺。四周的喧囂熱鬧的人群從身邊川流而過,書生似乎感覺不到一樣。
手裏牽著的孩子看樣子有四五歲大小,小家夥一身錦衣,圓圓的臉龐,皮膚白淨,烏黑大大的眼睛興奮的看著四周,似乎對每一樣東西都好奇,小腦袋轉來轉去,戀戀不舍的被書生半拖著向前走。
“一會出了城,應該就可以直奔天靈山了。繞了這麼多地方,應該是安全了。”
青年書生輕輕歎了口氣,低下頭來看看孩子,眼裏流露出疼愛的目光,但目光深處似乎帶著一種痛苦。而小家夥卻完全被四周熱鬧的景象給吸引住了,黑亮的眼珠四處亂轉,一臉的眉飛色舞。
“爹,前麵有熱鬧,非兒要看熱鬧,看熱鬧!”
小家夥顯然是發現了什麼,小手指著前方,興奮的拉著青年朝前奔去。前麵不遠處果然裏三層、外三層圍著一堆人,不時有笑聲傳出來。青年心中有事,實不想耽誤時間,但看著孩子天真爛漫的樣子,心裏一軟,任憑孩子拉著湊了過去。
人群非常擠,但書生拉著孩子,非常從容的左一擠、右一擠,沒費什麼力氣就擠了進去。四周顯然都是河豐城的百姓,男女老幼都有,大家都麵帶笑容小聲嘀咕著,有幾個人更是對著中間指指點點。
人群中間是兩個黑衣中年人,身材削廋、皮膚偏黑,兩人模樣長的非常相似,應該是兄弟倆。長長的臉上橫生著溝溝壑壑,頗有點滄桑的感覺。如果用直覺形容,那就是醜,如果再形容一下,還有些猥瑣的感覺。
兩人雙目微閉,臉上洋溢的得意之色即便是溝壑再深,似乎也已經快要壓製不住了,但兩人還強忍著,非要在臉皮的最外麵再貼上一層寶相**的淡然神情,凹凸有致的表情,使整個神情顯的五光十色豐富異常。
更不和諧的是兩人居然都盤坐在一個粉色的蓮台之上,五心朝天,擺出一幅世外高人兼大慈大悲菩薩清修的架式。蓮台呈淡粉色,散發著淡淡的霞光,襯上兩人身上那嶄新嶄新的黑袍,再加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猥瑣的氣質,反而給人一種想將他們一腳踹到一邊去的衝動。
兩人身後站著三個高矮不一的童子,身批麻衣、麵帶菜色。手上各舉著一道白幡,白幡無風招展,顯的頗有些詭異。左邊幡上麵寫著‘二仙入凡世’,右邊白幡寫著‘隻為有緣人’,中間一個還鑲著金邊,四個大字‘永結仙緣’,幾個字都在爍爍放著金光,好不唬人。
青年書生眉頭微微一皺,認出這兩人是誰了——常山二鬼。這兄弟二人在修行界真是臭名昭著,名聲之大遠超過二人的修為。這到不是說這二人無惡不作,而是說這兄弟二人不要臉的程度據傳修行界無人能出其右。
離書生近一點的那位黑衣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突然睜開了一隻眼睛,像是憋了半天一般,獨眼睜的賊大。眼珠在白多黑少的眼眶裏肆無忌憚的轉了好幾圈,目光很快落到了小男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