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齊國公世子半真半假的話音落下,屋裏陡然一靜,空氣似乎出現了小小的凝滯。
被點名的秀姨似乎怔住了,而做為話題中心的白小迷,則半低著頭,垂下眼瞼,沉默著一言不發。
事實上,她也確實無話可說。
她不是原主。
她是換了芯子的原主。這齊國公世子還真犀利,一針見血。
自重生而來,她雖盡量小心,然而終歸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縱然再注意,肯定有與原主日常行為不符之處,何況,由於缺失原主大部分的記憶,她對於原主的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避免不了會有異常之處。
秀姨與白靈熟悉原主每一個微小的習慣,小迷根本就沒指望自己的變化能逃過她們的眼睛,何況若是再來一次生命要付出的代價卻是舍棄自我,完全以另一個人為藍本活著,她不願意。
為生存計,扮演她人,她知道這是必須的。
但戲演一時還可,若要演一輩子,一輩子都要按照原來主的一切活著,喜她所喜,惡她所惡,說她該說的話,做她會做的事情,一切的思想與行動都是屬於原主的,她永遠是演戲的傀儡,一輩子都是原主的替身……
如果是這樣,那她要這次重生又有何意義?還不如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呢!
她想過這個問題,重生而後,小迷早已辨證地思考和取舍過,而後決定不動聲色——曆經生與死後,她已經打算隨遇而安。
不做原來的白小迷,她隻做自己。
原主身上的一切,大至身世恩怨小至閨中願望,她不排斥不否認,全盤接受的同時,亦會有選擇的來完成。比如覺醒血脈成為符修,這是原主希望的,也是她認為最迫切需要的,而癡戀祁三嫁其為妻這件事,即便是原主最大的願意,小迷也不會去完成的。
至於會不會露出破綻,引起懷疑……
對於自己身上出現的這些異常,她並不想解釋。
她沒必要解釋,你如何要一個人證明“我”就是“我”?“我”本來就是“我”,不需要自己為自己證明。
就算內裏掉了包,外麵這副皮囊血肉,不折不扣,都是屬於原主的。
小迷在最初幾秒鍾裏出現的被戳穿的愣怔之後,隨即恢複淡定。
看秀姨如何應答吧。
她的反常,秀姨再明白不過,如果秀姨也是懷疑的態度……唔,她也不會多解釋,說什麼?你家那個白小迷已經死了?現在我這個白小迷是另一個白小迷?
更不想編什麼謊,撒一個謊需要後續無數個謊話來圓場,這種挖坑兒埋自己的事,她從來不幹。
不爭不辨,以後找合適的時機自行離開就是。
正因為最壞的局麵早就想得清楚看得明白,真被置疑了,反而不在意了。
與小迷一般淡定的還有齊國公世子,作為始作甬者,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具有的巨大破壞力,仿佛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說完後就隨風而逝,並不指望著真有人來回答他的疑惑,至於秀姨的沉默,他更是毫不在意——至少表麵上是如此,內裏實意如何,從他淡然自若的表情裏看不出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