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公子!”
這一會清醒了,卻不敢稱呼君燁的名字了,俯身柔聲請安。
“平身吧!”君燁淡淡道了一聲,長眸在屋內一掃,道,“暫且委屈你在這裏住幾日,等攻下金域,本尊再派人來帶你過去,有什麼不習慣的盡管讓人去和本尊說!”
“是!”柳文珠垂著頭,眼淚流下來,哽聲道,“沒想到,公子還會管我,我以為我已經不是明鸞公主,公子便不認識我了呢!”
男人身姿挺拔,背光而立,麵孔看上去也有些冷沉,“你畢竟還是大燕的子民,就算你我不相識,本尊也會將你帶回去的!”
說罷,男人轉身便往外走。
“公子!”柳文珠追上去一步,含淚的雙眸中帶著些期冀的問道,“你救我,僅僅因為我是大燕的百姓?”
君燁頭也未回,聲音冷漠,“是!”
柳文珠臉色變的蒼白,“公子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餘情嗎?”
她撫摸著自己的左臉,泣聲道,“我為了救明鸞公主,被蕭薄元打成這樣,還被充了軍妓,就算看在公主的份上,公子也不該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君燁清冷的背影似緩了換,回過頭來看著她,“回了上京後,本尊會讓人將你安頓好的!”
“僅僅如此嗎?”柳文珠垂眸低喃了一句,眸光閃爍,輕笑了一聲,“公子對我絕情,我對公子卻一直念念不忘,如今我身子髒了,不敢再伺候公子,隻是,我卻不能見公子陷入危難。”
君燁眸光淡淡看過來,“此話怎講?”
“我被押來襄城時,聽到蕭薄元對著手下吩咐,說若是襄城被攻打,讓何達不必死守。等公子率兵攻打金域時,必然要過大漁鎮,讓何達派兵埋伏在百姓家裏,隻要你們經過,就會遭遇埋伏。公子,若真攻打金域,萬萬不可自大漁鎮經過。”
由襄城通往金域的官道的確穿過大漁鎮,大漁鎮離金域三十裏,之前隻是個小村落,後來發展起來,官道兩側皆是人家,的確適合埋伏。
若不從大漁鎮經過,就要饒過大漁鎮,自旁邊的陰山腳下穿過。
君燁若有所思的點頭,“你果真聽清楚了嗎?”
柳文珠點頭,“是,絕對沒有聽錯!”
“好,本尊知道了,將來攻下金域之後,本尊一定向皇上如實稟告,給你另記一份軍功!”
“多謝公子!”柳文珠笑容溫婉。
待君燁走後,已經快晌午,一穿著燕兵軍袍的男子提著食盒走進來,“姑娘,小人給姑娘送飯來了!”
柳文珠正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燕軍心神不定,聞聲隨意的應了一聲,“放在那吧!”
那男子將食盒放在桌子上,低著頭,道,“姑娘,主子讓小人問您一句,飯好了嗎?”
柳文珠一怔,倏然回頭看向男子,目光驚疑。
這句話是她和蕭薄元商量好的暗語!
當時她還道蕭薄元中了錦二白的毒,連暗語都離不開吃。
此時才明白,原來是為了掩人耳目的接洽。
柳文珠走過去,狀似打開食盒看裏麵的菜肴,嘴裏低低的道,“魚已經釣上來,隻待下鍋了!”
“是,姑娘請慢用,小人退下了!”
柳文珠將房門關上,臉色虛白透著一股陰狠,雙手緊緊地攥著衣擺,君燁既然仍舊靠不住,那就不要怪她了!
何達這邊在大漁鎮外駐紮下,太子殿下便到了。
見太子殿下親自出城領兵,又帶了糧草來,本低迷的士氣總算稍稍好轉了一些。
何達進帳向蕭薄元稟告了一下戰情和目前的情況,兩人一致認為,不能退回金域,必須把襄城搶回來。
見蕭薄元信心十足,何達也似有了主心骨,商議軍情一直說到掌燈時分,何達才回帳。
侍衛端著菜進來,擺在帳內,蕭薄元看了一會沙盤,剛要坐下用飯,侍衛進來稟告,劉將軍來了。
劉雄之前本就是三皇子那一派的人,後來倒戈投入太子黨,蕭薄元對他一直不遠不近,這次因為襄城失守的事,蕭薄元對劉雄意見極大,根本不想見他,聽到侍衛稟告隻淡淡嗯了一聲,也不說讓他進來,也不說不見!
用完了飯,侍衛進來收拾盤子的時候,蕭薄元似是才想起劉雄,隨口問道,“劉將軍還在外麵嗎?”
侍衛忙道,“是,劉將軍一直在賬外等著呢!”
“哦,讓他進來吧!”
劉雄一進來,立刻跪下去,痛哭道,“殿下,您總算來了,如今隻有殿下能狂瀾大局,救民於水火之中,末將日夜期盼,總算將您盼來了!”
男人涕淚橫流,陳詞懇切,激動不已。
蕭薄元本陰沉的臉色頓時一緩,笑道,“劉將軍起來吧,這次襄城失守,本宮便不追究了!”
男人卻不肯起身,“襄城失守,末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末將沒同襄城一同共存亡,便是等著親自向殿下謝罪,就是死,末將也要死在殿下的刀下!”
蕭薄元也不禁動容,起身去扶他起身,“劉將軍言重了,如今大敵當前,所有兵將隻有一心,才能將燕軍趕出去。”
“是,隻要殿下留末將一條命,末將定將功折罪報答殿下的大恩!”
蕭薄元笑了笑,“劉將軍坐,本宮和何將軍已經商議了半日,正好和劉將軍在商討一下軍情。”
劉雄皺眉道,“殿下,末將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薄元挑眉,“劉將軍盡管說便是!”
“末將是襄城總兵,守城本來好好,可是何將軍領兵到了以後,守城的士兵全部換成了他的手下,玩忽職守,鬆懈不嚴,末將幾次進言,都被何將軍罵出來,所以才讓燕軍有機可乘!”
蕭薄元眉心一蹙,“還有這種事?”
“燕軍攻進來以後,末將本想拚死護城,也是何將軍先發命令撤退,然後兵敗如山倒,將襄城白白的讓給了燕軍!”劉雄痛悔的擦了擦淚,“何將軍本是殿下的人,末將這些話本不該說,但末將不能不說,因為末將忠誠的是殿下!是北楚!末將更不願再和何將軍並肩作戰,否則如何麵對襄城的百姓?”
昏暗的燈影中,蕭薄元臉色陰鬱,怒道,“本宮如此信任他,派他為主將,沒想到何達竟是如此替本宮守城的!”
“殿下心裏明白便好,此事不宜宣揚,否則引起大軍動亂,末將更是罪無可恕!”
“本宮心裏有數,你回去吧!”蕭薄元淡聲道。
“是!殿下一路奔波趕來,多休息才是,末將告退了!”劉雄躬著身退出去。
劉雄走後,蕭薄元眉頭緊皺,負手在大帳裏走了幾圈,然後掀帳出去,見有巡視的士兵,攔住一個問道,“在襄城時,是誰先說要退兵的?”
小士兵被太子殿下攔住問話,緊張的臉皮發紫,想也未想,脫口道,“是、是何將軍!”
蕭薄元頓時臉色一沉,冷哼道,“知道了,下去吧!”
夜裏本想同何達商議一下埋伏之事,心裏生了惱意,蕭薄元也未讓人去叫他,直接熄燈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