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煦一路追隨,她一路奔跑,等跑到棉紡廠,站在曾經住過的那棟樓下之後,她才想起來,那間屋子早就被房東收回去租給了別人……
她回來這裏能做什麼?
原本是想來收拾回憶的,可是這個讓她日思夜想的人就這麼出現了,在她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突然出現——她亂了,再來這裏要做什麼?
陳佳煦在她身後,忽然抓住她的腕子:“走,上樓。【鳳\/凰\/ 更新快 請搜索ia/u/】”
阿夜愣了愣,臉上還有沒幹的眼淚,上了一層之後她才壓著聲音說:“上去幹什麼?那個房間早有別人住了!”
陳佳煦卻沒停,直接帶她到了門口,然後,他掏出來一串鑰匙,開門。
阿夜看得目瞪口呆。
房間門被打開,裏麵沒有人探出頭來問他們是誰,也沒有人破口大罵他們私闖民宅。
陳佳煦帶她進來,阿夜呆呆地看著房間裏的所有擺設,竟和當年的模樣一樣……
很明顯,有些家具新的,可是樣式卻和從前的一樣,阿夜立刻明白這是陳佳煦的傑作,也是難為他又找了和老家具一模一樣的家具,隻為了複製從前……
阿夜眼淚更多,不能遏止的,哭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太丟人,人長了年紀,應是越來越懂得應對變故,可是她卻在他麵前一點不能克製,好像這中間的三年從來沒有失去過,他和她,還是初識的模樣……
在這件小屋子裏,陳佳煦長手長腳頂天立地,站在她前麵,輕易就將她包圍了,到這個時候,他說:“對不起……阿夜……”
這句話,無數次繞在嘴邊,此刻吐出,帶著歉疚,也帶著欣喜。
阿夜嗅到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她咬住唇,男人低頭,聽她停止哭聲,分外冷靜地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回來有幾天了……”
阿夜看向他:“有幾天了?”
陳佳煦害怕她還生氣,急忙解釋:“你聽我說,我三號到東城,姑媽走的前一天,第二天姑父車禍,我送他去醫院,然後處理姑媽的葬禮。對不起阿夜,我……隱瞞你的原因是我想先把小蘭找到,這幾天,我一直住在這裏,等你回來……”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回來,我應該主動出現……
阿夜眼底淚光顫動:“你說,你送你姑父去醫院?”
他點頭。
“那個人真的是你……”
陳佳煦愣住:“哪個人?”
阿夜什麼都沒說,她額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果然沒有認錯人,那個人是你,那個人真的是你……
事後阿夜才知道,餘康業車禍的時候,陳佳煦是去接他,就坐在後麵的一輛車,幸而沒有受傷。那之後,陳迅的葬禮全由陳佳煦主持,焦頭爛額。
那日見了黃石山之後,陳佳煦就從葬禮現場出來,他是眼看著她離開的。姑媽的葬禮剛剛結束,他本來要應付記者,可是他不忍心她就這樣離開,於是追上,在那個狹窄的胡同裏再與她“狹路相逢”……
他真的找到小蘭了,阿夜以為小蘭再也不會回來,可是陳佳煦找到她了。她從黃石山口中得知,他回到東城看過陳迅最後一麵之後,就讓黃石山到棉紡廠把這個房子買下來,然後照著原本的模樣將屋子恢複,又小範圍地發了尋貓啟示。
幸好貓這些年念舊,一直在這附近活動,有人看到,指了大概位置,陳佳煦等了幾天,終於找到小蘭。
他沒有帶它回來,而是每日將貓糧放在她常去的地方,頭一日放,第二天空了,知道它過得不錯,他就安心了。
傷感喜悅之後,阿夜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陳佳煦這段時間都去了哪兒,為什麼一直沒有出現。一整個晚上,阿夜都在聽他講這三年的經曆。
他描述的平淡而緩慢,從在四院接受治療,到他出國在國外的療養院住了半年,再到出院之後,他與在美國的朋友會和,加入他們的公司……
他說的沒有一絲波瀾,可是後來從黃石山口中,阿夜得知,陳佳煦這幾年根本沒有他講得這樣簡單。
精神病院的一年半治療,幾乎將他逼迫到崩潰的邊緣。他的病情在藥物的控製下得到穩定,可是在出院後的一年內,他幾乎每天都是靠吃藥才能入睡……這樣隨之帶來的後遺症就是記憶裏減退,行動遲緩,性情冷漠。藥物之外,更多的就是意誌力。
他在歸國前拚命訓練自己的反應力,全心地投入到工作中,為的就是能讓自己盡快好起來——
黃石上對她說:“你以為他不想回來見你嗎?他都快想瘋了!那些年他在治療室每次都被穿上束縛衣,我見過兩次,太可怕了……我也知道,他不想讓你看到他那個樣子,所以我沒告訴你我跟他一直有聯係,到最後幹脆也消失讓你找不到……良夜,他真的變得很多,你會發現的,他跟以前不一樣了,可是他還是你的陳佳煦……”
是的,阿夜知道,他變了。
他身上所有的經曆都被他自己消化掉了,變做淡雲和清風。
涅槃重生,成了現在這個堅韌的陳佳煦,不變的是,他仍然愛她……
他親口對她說的,愛情不會在磨難中失去,它隻會在困境中顯得難能可貴。
更何況,他對她的愛,那樣單純又傾其所有,怎麼可能因為分別和時間而發生變化……
在重逢的深夜中,他們相擁而眠,阿夜聽到陳佳煦堅強的心跳,懷疑這似是夢,又肯定這是事實,因此才有這樣的心安和滿足,她更加肯定,這份愛情,確實沒有變。
……
陳佳煦回來了,這算是個爆炸性新聞。
可是等再見林鶴他們之後,竟都沒人意外,阿夜終於知道,原來那幫人和黃石山一樣,都在瞞著她。
阿夜問徐妙,徐妙忙說:“我敢發誓,我是真的不知道!”
黃石山說:“因為知道你跟徐妙的關係好,她肯定會忍不住先告訴你的。”
林鶴說:“我們是為了製造驚喜,驚喜!”
阿夜氣得哭笑不得。
這幫人——陳佳煦、阿夜、徐妙、黃石山、林鶴和劉旭——一起聚餐,幾個人就選頂了東華會所的那家川菜館,坐在二樓包間,往下望,看車水馬龍,徐妙忍不住笑:“多神奇啊,當初我和阿夜在這裏做按摩小姐,沒人能想到幾年過去會變化這麼大,也沒想到能跟你們這幫公子哥坐在一起吃這樣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