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眼睛,那罐子裏裝了一對眼睛!”

群眾一片嘩然。

張婉柔竟然帶了眼珠子上山?

這是誰的眼睛?

莫不是金九齡的?!

這些人不敢攔下女人,也不敢說話,隻能一個個接二連三地從樹上下來,跟在張婉柔身後。

有些被委以重任的,幹脆一溜煙跑下山,去通知那些在街上晃的,在亂葬崗找屍體的人通通都上山,有人又找到眼珠子了。

問誰?

張婉柔。

一聽說這名字,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眼珠子恨不得震驚地掉出來。

竟然是她?

她湊什麼熱鬧。

趕忙夜跑山上去了。

張婉柔的上山速度並不快,一步一個腳印,與尋常人查不多,所以那些被臨時通知的,隻要步子快一點,就能趕得上大部隊。

不知不覺間,她身後的小尾巴竟然成了一個有很多人的大部隊。

但女人並不在意,她隻是冷笑。

從一開始她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個大隊伍。

也好,她的目的豈不就是讓更多人跟著。

人越多,秘密揭發出來的一刻便越勁爆。

她的目的從來就不是什麼藏寶圖,隻是想找劍鬼報仇。

順便再讓金九齡身敗名裂。

她報仇,可不是簡單將人眼珠子掏出來就好。

張婉柔知道,像金九齡這樣的人,是非常要麵子的,比起他的眼睛,更看重的絕對是他的名聲。

一個人如果名聲很好,就算沒有眼睛,也是江湖大俠。

她所做的事情一點都不難,隻不過是告訴其他人,為何她挖金九齡一雙招子。

想來武當山之事隻過了半年,就算江湖人的記憶力都很短,也不應該忘記。

特別金九齡還是一個大名人。

劍鬼此人或許有未卜先知的功夫,又或者,他在山巔有眼線。

隻要是一群人一起上來,他就會出現。

他出現得也很詭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是在月亮當空照的時刻。

但今天,他終於沒有從小樹林裏飄出來,而是突兀地從一棵樹後一閃身,人就出現了。

他道:“你來了。”

聲音沙啞古怪得緊。

張婉柔冷冷道:“我來了。”

他道:“眼珠子給我。”

張婉柔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

劍鬼道:“什麼。”

張婉柔道:“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

什麼?

在場人腦子一轉,說到繡花大盜,他們先想到了一蹶不振的武當山。

張婉柔道:“常漫天,八十萬兩。”

一說八十萬兩,在場人便心中都是一突,他們張大了嘴,嘴大得可以塞進一個大鴨蛋。

等等,這女人說什麼?

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截了八十萬兩的那個?

劍鬼道:“不錯,我是知道。”

他低沉而又古怪地笑了,他道:“他繡了三十多個瞎子,還截了八十萬兩,讓他的眼睛來抵債,不是便宜他了?”

就好像是一出滑稽戲。

但張婉柔卻沒有買賬,她道:“你為什麼知道。”

她聲音冷冰冰道:“你難道是背後的主謀?”

劍鬼道:“當然不是我。”

他道:“我隻不過什麼都知道。”

他抬頭,麵具遮擋住他的臉,但在場人竟然都產生了被看透的錯覺。

劍鬼道:“所有秘密,都在我的腦子裏。”

他竟然比號稱無所不知的大智大通還要狂妄。

張婉柔道:“是嗎?”

劍鬼道:“當然。”

他笑道:“就比如我知道,罐子裏的眼睛是金九齡的眼睛。”

他道:“把罐子給我,我把藏寶圖給你。”

張婉柔以一種堪稱詭異的視線盯著他看,但劍鬼卻沒有感覺似的對她伸手。

她遲疑著將罐子向前送,差一點就要接觸到劍鬼的手了。

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送入劍鬼胸膛。

“嘶——”

在場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沒想到,張婉柔竟然下手這麼快,這麼狠。

心中卻沒有一點惋惜,劍鬼要死了,但他好像把藏寶圖帶在了身上,既如此,隻要搜身,不管人死沒死,他們都能拿到藏寶圖。

更不要說,在場人其實沒有一個希望劍鬼能夠活下去。

一個知道一切秘密的人,能讓全江湖忌憚。

但他們卻沒有想到,那劍鬼不僅沒有倒下,相反,還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張布帛。

如果說在常人剛才還倒吸一口冷氣,現在他們就覺得一股陰氣順著腳底心一路向上,看著白衣鬼麵的男人,無不毛骨悚然。

怎麼回事,他怎麼沒有死?

張婉柔將劍□□,她看得分明,劍上沒有一滴血。

手下的觸感,似乎也不是劍尖沒入人體應有的觸感。

怎麼回事。

劍鬼將布帛放在張婉柔手上道:“這是藏寶圖。”

張婉柔不信邪似的在他胸膛上又是一戳,還是沒動靜。

但手下的觸感卻讓她確認了什麼,並沒有伸手去接所謂的藏寶圖,而是手持劍,挑落了他的青銅麵具。

青銅麵具下什麼都沒有。

這哪裏是個人,分明是個傀儡,而是是個與人一樣,還會說話的傀儡!

不對。

她迅速回頭,看周圍人,這並不是傀儡,是腹語術!

傀儡或許不要人操縱就能動彈,但一定有人在代替他說話,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聲音竟然好像是從傀儡肚子裏傳來的。

劍鬼道:“看來你已經發現了。”

聲音並不從傀儡肚子裏傳來,而是從四麵八方,將在場所有人都包裹在中間。

張婉柔厲聲道:“你在哪裏!”

劍鬼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在哪裏,你隻要把藏寶圖接著就夠了。”

傀儡的手高高舉起,手掌中赫然攥著藏寶圖。

張婉柔並不在意這玩意兒,她隻想殺了劍鬼,但對方的模樣分明不準備出來,她隻能咬牙,伸手先將藏寶圖給接下來。

但以她的龜速,怎麼能拚得過周圍人,他們雖然被傀儡嚇了一跳,但視線從一開始就鎖定在所謂的地圖上,速度自然比張婉柔要快。

她和一個男人的手,同時拉在布帛上。

那男人顯然不止一個,現在除了張婉柔,所有人都成為一夥的,他們的目的也很明確,就是搶了這藏寶圖。

為了搶到寶藏,什麼都能做。

有人從腰間拔出劍,人的身手雖然不好,但是劍刃卻閃爍著寒光,即使身手不夠,他們卻有人數來彌補。

這麼多男人,還能讓一個小姑娘逃出去了。

張婉柔咬牙,手腕一用力幹脆將布帛撕成兩半。

她就知道!

有人厲聲喝道:“你以為你能逃得掉?”當即就要伸手來拽。

卻不想,一滴血,從半空中低落。

是什麼的血?伸出手的男人一愣,隨後,他就看見自己的手從手腕上分離。

啪嗒。

手落在地上。

他沒有手,隻有一截光滑的切口。

是什麼時候,是誰出的劍?

“啊————”

淒厲的叫聲響徹雲霄。

葉孤城反手將劍刃收回鞘中,將張婉柔宛若小雞仔似的提起來道:“走。”

腳踏在人的頭頂,一步便劃出三丈遠,被他當做地來踩得頭也不過是感到一陣輕微的借力,比伸手在頭頂上摸摸的力道還要小。

葉孤城的輕功,冠絕武林。

這一招踏雪尋梅,常人就算練二十年也無法得他一分精髓。

小皇帝等了幾十天,終於等到與葉城主有關的第一條消息。

小皇帝:突然興奮!

他立刻道:“葉城主出現在哪裏?”

暗探道:“在紫金之巔。”

小皇帝道:“紫禁?”

興奮得臉都要紅了。

暗探道:“紫金山的山巔。”

小皇帝道:“哦。”

他道:“葉城主為什麼出現在那裏。”

暗探道:“他去救了張婉柔。”

小皇帝的表情變得有些冷漠:“他與那女人有什麼關係。”

暗探道:“屬下不知。”

小皇帝道:“沒想到那女人不僅打動了西門吹雪,還說動了葉城主,手段實在厲害。”

暗探不說話。

小皇帝道:“張婉柔去紫金之巔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