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的朗月:( ·w· )

很羞澀了。

朗月道:“我去泡一壺茶。”

葉孤城不喝酒,西門吹雪也不是好酒之人,兩人一桌吃飯,是不會見到酒的。

葉孤城點點頭道:“去吧。”

一時間,房間中隻有他們兩人。

西門吹雪抬頭,看葉孤城,也看他身後的窗戶。

外麵的風雖然不凜冽,也不小,如果打開窗戶,定然會有一股寒流湧入,雖然能看得見臘梅,卻也破壞了房間內的溫暖。

葉孤城道:“西門莊主可是想要賞梅?”

說著竟然主動起身,打開了窗戶。

然後就看見了一團白茫茫的霧。

葉孤城:“……”

西門吹雪:“……”

葉孤城反手將窗戶合上了,這絕對是他受到驚嚇後的下意識反應。

他不由自主回頭看西門吹雪道:“這是……”

葉孤城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西門吹雪的臉黑了。

西門吹雪道:“你可以再把窗戶打開。”

他的皮膚很白,但現在卻籠罩了一層黑氣。

葉孤城道:“好。”

然後把窗子打開了。

月明星稀,但院落中燈火通明,火紅的燈籠將臘梅映襯得更為豔麗。

茫茫一團白霧不見了。

葉孤城一言不發,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隻是坐回原位,沉默地喝茶。

這時候無論說什麼,似乎都很不應景。

西門吹雪也是,他什麼都沒說。

兩人之間的氣氛原本很好,有淡淡的溫情浮動,但是被剛才一團白霧攪和一下,似乎變得有些尷尬。

葉孤城還是在不斷喝茶,但如果盯著他的眼睛看,卻會發現葉城主現在的表情有些機械。

他之前還說玉羅刹與西門吹雪的父子之情沒有他想象得那麼冷淡,現在看來,兩人的關係不要太親厚。

玉羅刹發現西門吹雪不在萬梅山莊,竟然就直接找到京城了。

這不是親厚是什麼?

西門吹雪默默放下筷子道:“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事。”

臉沒變白,他想起的事情一定與玉羅刹相關。

葉孤城並不強留,道:“好。”

他可不會打擾兩人父子情深。

但真的父子情深?

朗月開門,正好遇上西門吹雪出去,對方靈活一閃身就從門邊上走了,步履匆匆,好像忙著處理什麼大事。

朗月眼尖地發現,西門吹雪的表情並不好看,心中一個咯噔,莫非是城主與西門莊主有了什麼矛盾?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心中率先埋怨起西門吹雪,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心裏不舒坦就不舒坦,非要表現出來?

如果壞了他們城主的心情怎麼辦?想到這,朗月就有些憤憤不平。

一年的最後一天心情不美妙,新的一年如果有什麼禍端,就全都是那西門吹雪害的。

但是等朗月真的看見葉孤城,卻發現他的表情沒什麼不對。

不僅沒什麼,眼中甚至還蕩漾著詭異的同情。

雖然城主一年四季都仙氣飄飄,情感波動小得可憐,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怎麼著都要學會揣度城主的情感波動,一個眼神變化都能從記憶深處摳出來嚼爛了,要是連這點毅力都沒有,做什麼下屬。

朗月很清楚,那同情絕對不是對著自己來的,那唯一的接收人,似乎就是西門吹雪?

他出什麼事了?

這想法在她腦海中過了不到一秒,就被朗月忘在腦後,她趕忙將自己新泡得茶晾晾,等到入城主的口,定然是溫度適宜,怎麼喝都不會燙口。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人什麼事,比他們城主更加重要了。

西門吹雪什麼的,一點都不重要。

西門吹雪走路不偏不倚,他雖然感覺得不到玉羅刹在哪裏,也沒有拿出用來找他的蠱蟲,但對於那人現在究竟在何處,非常有自信。

果不其然,當他一把推開居住房間的大門,就看見玉羅刹一個人端著一盤奇形怪狀的餃子,在對他招手。

玉羅刹道:“阿雪,快來與爹爹吃扁食。”

那模樣看上去也是非常地愉快了。

西門吹雪道:“你剛才,怎麼會被葉城主發現?”

他知道玉羅刹的本事,隻要他不想,那麼明顯的一團白霧,誰都看不見。

包括西門吹雪自己。

如果被葉孤城看見,那一定是玉羅刹故意的。

想到這,西門吹雪的臉愈發黑了。

他是沒有告訴玉羅刹有關葉孤城的事情,比如說葉孤城已經知道他們諸如此類的事,而玉羅刹也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知道這些秘密。

以葉孤城的眼力,玉羅刹如果出現肯定會被認出來。

既然這樣,他的忽然出現,就有那麼一點意味深長了。

或許他是希望葉孤城能夠猜到?

但原因為何?

西門吹雪表示,他爹套路太深腦洞太大,想什麼他都猜不到。

索性就不去猜了。

玉羅刹道:“如果不現身,阿雪都看不見我。”

說得還挺委屈。

玉羅刹道:“這團圓的日子,阿雪竟然將我一人孤零零地拋在塞北,與朋友出來樂嗬,我做爹爹的,可有些心寒。”

西門吹雪:“……”

玉羅刹又道:“但今日特殊,我也不與你計較些什麼。”

他將盤子往前一送,滿臉期待。

玉羅刹道:“隻要將這一盤爹爹親手做的扁食吃完便好,讓我也享受一回父子間的天倫之樂。”

西門吹雪:“……”

他的臉由黑轉青。

玉羅刹果然是真boss。

張婉柔在客棧中。

大部分的店都已經關門,但隻有客棧還是開的。

因為客棧中有太多不屬於京城的異鄉客。

隻要這些人還在,客棧都不會打烊。

但即使是異鄉客,都會享受新年的氣氛。

男人們在大堂裏擺了一桌又一桌的酒菜,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各不相識,但今天卻坐在一起喝酒談天。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緣分。

但張婉柔不行,她不會與那些人在一起。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性別,她的身份。

還因為她的心中有仇恨。

離正月十五還是十五天,她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並且愈演愈烈。

她一點都不快樂,也無法享受快樂。

隻要想到自己慘死的弟弟,與可能出現的未來,一絲一毫快樂的情緒都會從她眼中消失不見。

一個滿心仇恨的人,是不會也不能快樂的。

因為快樂會消磨她的意誌,讓她墮落,讓她的心不再堅硬。

“扣扣扣——”

有人在木門上敲。

張婉柔道:“誰。”

門外人道:“送飯的。”

是一個男人,聲音有些熟悉。

張婉柔還是很警惕道:“誰讓你送來的。”

男人道:“城主讓我送來的。”

此刻,張婉柔的心已經放下大半。

不僅如此,她堅冰似的心中還升騰起一股暖流。

那並不是快樂,而是感動。

即使是心懷仇恨的人,也會感動。

她親自打開門,但等看見送食盒的人卻是一愣。

張婉柔道:“你……”

那人道:“不可說。”

隨即便放下盒子,立刻走了。

他將臉包得很嚴實,露在外麵的,隻有一雙眼睛。

一雙閃著光的眼睛。

張婉柔不說話,她隻是安靜地將食盒拿進去,打開。

一碗扁食,並上幾分年菜。

沒分都不多,做得很精致,甚至還有一壺小酒。

正適合一個女子在除夕的夜晚自斟自酌。

食盒中的菜都冒著騰騰熱氣,張婉柔將碗一個個端出來,筷子見在盤子上方不斷遊移。

最後,她選擇先吃一口扁食。

“哢嚓——”

牙齒傳來輕微的切合聲,她眼睛睜大。

是一枚銅錢。

她將餃子吃了,把銅錢吐出來,看著那枚嶄新的銅錢,久久沉默。

半晌,張婉柔對自己說道:“新年吉祥,大吉大利。”

賀新年過後便是迎春,最後則是正月十五的元宵節。

不得不說那劍鬼真的是選了一個很好的日子,因為這天,不僅僅是大街上,就算是城外的山上,都燈火通明。

到處都是高高懸掛的彩燈,還有燈上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