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在痙攣,臉白得發青,嘴唇在不住地顫抖。

實在是太惡心了。

陸小鳳將紙張遞到她麵前,即使有憐香惜玉的心思,也不至於在現在表現出來,因為他們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

不得不說,那劍鬼已經引起了他們的主意。

陸小鳳不得不感歎,好像隻要他們三個在一起就不會□□穩,不,應該說隻要他能見到葉城主,對方就會被拖入各種麻煩之中。

這運氣委實也太糟糕了一些。

張婉柔道:“怎麼。”

陸小鳳道:“你要回信。”

張婉柔道:“寫什麼。”

陸小鳳道:“寫什麼都行。”

張婉柔結果小紙條道:“我應該拒絕?”

她似乎已經將事情交給陸小鳳他們決定。

她雖然很堅強,很有行動力,但也是一個女子,不說是女人就算是男人知道自己從江南到塞北都有人在身後默默跟著,而沒有被自己發現,也是會很恐怖的。

就好像自己的命門一直掌握在不知名存在的手中,但她卻沒有任何知覺。

恐懼讓張婉柔無法思考,她幾乎有些六神無主。

恢複原本的神誌,需要時間。

陸小鳳道:“你可以這麼寫。”

劍客本不能避戰,但如果不是劍客,就不會有這麼多的要求。

張婉柔道:“好。”

她的字很清秀,也很漂亮,是女子練的小楷,等到墨跡一幹,將紙張塞到小竹筒中,就看見鴿子拍打著翅膀,撲棱棱地飛走了。

陸小鳳當即腳下一躍,從窗子中翻了出去。

他身上披著紅色披風,卻沒有影響行動。

踏在雪中,就好像是上下翻飛的燕子。

西門吹雪也跟了出去。

對那劍鬼,他似乎有點上心。

這並不難理解,頂尖劍客如果見到與他境界差不多的對手,都不會不關注。

又或者,他心中也如同葉孤城一樣,有隱隱約約的預感。

什麼預感?是好是壞?

沒人知道西門吹雪在想什麼。

就算葉孤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既然西門吹雪與陸小鳳都奔出去了,他自然也不會停下,但每走一步,葉孤城的警惕心就會上升很多分。

鴿子是好鴿子,即使頂著暴風雪,都飛得很快,輕功差一點,定然趕不上鴿子,但對葉孤城他們卻是小意思。

忽然那鴿子仿佛收到了什麼指令,竟然如同鷹一般,一個俯衝,一頭紮進森林中。

萬梅山莊之後,有一片森林,天知道為什麼在塞北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也會有大量植被生長。

陸小鳳仿佛和鴿子彪上了,見它俯衝,更是加快了速度,恨不得立刻就趕上。

葉孤城道:“等等!”

合抱粗的老樹驀地倒下,正好擋在陸小鳳之前。

樹倒下的速度太快,時機太巧,更不要說周圍更沒有人的氣息,若不是陸小鳳的梯縱雲顯靈,搞不好他就被樹連同樹上的雪壓在了下麵。

有鵝毛大雪的冬天,樹木幾乎被雪所覆蓋,當樹木傾斜時,最先嘩啦啦落下的永遠是大片的積雪。

陸小鳳道:“壞了。”

樹傷不了人,但雪卻可以阻擋視線。

鴿子的毛灰色偏白,一離開人的視線,想要再找到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葉孤城道:“我去樹後看看。”

陸小鳳道:“那我接著去找鴿子。”

西門吹雪道:“我與葉城主一起。”

高大的樹突然倒下,絕非無緣無故,但在場三人都是頂尖高手,卻沒有發現有人靠近,如果不是對方的隱藏功夫太好或者實力高強,也隻有是他並沒有近身。

不近身就能將合抱粗的大樹砍倒,這有可能嗎?

葉孤城幾個起落間便到了樹的旁邊。

隻有一個光禿禿的木頭墩子。

他伸手在木頭墩子上抹了一把,很光滑,就好像是被什麼利器給斬斷的。

但除了馬刀,還有什麼能把這麼粗的樹木給斬斷了?更不要說是在瞬息之間。

有。

葉孤城在心中想到。

劍氣。

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夠發出劍氣?

葉孤城算一個,玉羅刹也絕對算一個。

他不說話了,隻是抬頭,看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的表情並不是很好,葉孤城既然能想到,他又怎麼會想不到?

打武當山起,他對玉羅刹半年多都沒有好臉色,還好對方怕也是有自知之明,並沒有隔三差五地就跑到西門吹雪麵前晃蕩。

想來西方魔教清洗過後百廢待興,他這做教主的應該有不少事情要忙碌才對。

是不是玉羅刹幹的,還真是摸不清楚。

西門吹雪道:“這切口,是劍氣造成的。”

葉孤城道:“是。”

葉孤城又道:“還不是普通的劍氣,隻有很熟悉劍氣外放的人,才能把合抱粗的樹砍斷。”

西門吹雪道:“葉城主可否做到。”

葉孤城道:“不能。”

他道:“我還無法將劍氣控製得如同自己的手腳。”

西門吹雪的臉色更加難看,這世界上比葉孤城更強的劍客能有幾個?

有的思想一開頭,便止也止不住,他瞬間又想了很多,比如說他爹對葉城主詭異的興趣,甚至做出將對方下屬綁架了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怪事。

西門吹雪並不知道他爹莫名其妙的興趣從何而來,他做許多事情都是沒有道理的。

這會不會也是他做的,沒有道理的事之一?

西門吹雪道:“待我回去問問。”

他身上的冷氣,比冬天的寒風還要厲害。

葉孤城:哦豁。

#父子反目究竟為何#

#仇人還是父子#

#論那個不斷給我拖後腿的神經病爹#

他渾身上下為之一震,趕忙甩甩頭,將腦子裏湧入的奇怪標題甩出去。

西門吹雪道:“葉城主?”

葉孤城道:“無事。”

有點尷尬。

陸小鳳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他的腳步開始變得沉重,因為這裏是塞北。

想要在茫茫大雪間找到一隻鴿子,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但就算再艱難,他都不想放棄。

陸小鳳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即使被諸多麻煩纏身他也能活蹦亂跳到現在,靠得不僅僅是他的腦子和武功,還有驚人的直覺。

就比如現在,他覺得自己不能放過那一隻鴿子。

他隱隱約約有所預感,好像從張婉柔出現開始,他和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就已經進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那個陰謀是什麼,他當時不知道。

隻不過陸小鳳知道,向張婉柔挑戰的劍鬼很有問題,連帶著他的傳信方式,他的鴿子都很有問題。

在斷案上,雖然陸小鳳是野路子出身,但職業素養卻與金九齡不相上下。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陸小鳳:“嗯?”

他腳踩樹枝子停了下來。

剛才好像有什麼黑點一閃而過?

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間,任何一抹異色都足夠吸引人眼球。

但等到陸小鳳從半空下來走近,卻臉色大變。

那不是一個黑點,而是一個人。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陸小鳳表情凝重,他不畏懼屍體,因為江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死,但這人實在是太過古怪。

鴿子。

他看見,自己剛才費勁找的鴿子也在人的身邊。

鴿子也死了,脖子被掐斷,悄無聲息地倒在地上。

唯一消失不見的,就是它腳上的竹筒。

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陸小鳳蹲下身。

屍體的身上冒有熱氣,從身下流出的血液還在緩緩浸染大地,對方的眼中是不知所措的茫然,恐怕在死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陸小鳳捏了一把雪心道:這個人才死。

就在他剛才掠過去的時候才死的。

但為什麼人死了,他卻沒有看見動手的人?

動手的和剛才把大樹攔腰砍斷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個?

一個呼吸間的功夫,竟然就多了這麼多謎題,就算是陸小鳳也猜不到事情竟然如此發展。

死的人是誰?

他來是幹什麼的?

是誰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