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破臉(2 / 2)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錢謙益和柳如是已經從後堂走了來。“陛下駕幸寒舍,臣招待不周。”錢謙益說著就要跪下行禮。

徐楓忙起身將他扶住,說:“牧齋兄,你難道不知我是微行?何必要行此大禮?”

錢謙益頗為尷尬地一笑,答道:“陛下與以往不同,如今陛下是九五之尊,臣怎能不見禮呢?”

“這裏不是朝堂。咱們還是向以前一樣,互稱名字可好?”徐楓含笑相問。

“啊?這……”錢謙益有些慌張,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他局促的時候,一旁的柳如是倒是開了腔:“暮帆,我懂你的意思。不過,我也有話要問你。”

聽柳如是這麼說,錢謙益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夫人,你怎如此無禮?”他說著就不斷地在拽柳如是的衣袖。

徐楓抬手將他一攔,說:“不必緊張,就讓河東君問吧。”

柳如是麵色不改,說:“當日你來找我幫忙辦‘恩科’的事。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才會幫你。你還記得當日是怎樣回答我的嗎?”

徐楓點了點頭,將那天的話重複了一遍:“君臣父子,各盡其責。”

“那便是了。”柳如是娥眉微皺,恰似清澈地湖麵蕩起了漣漪。她加重了語氣:“可你又是如何做的呢?難道你真的要過河拆橋,出爾反爾嗎?”

“河東君,我並沒有出爾反爾,更不會過河拆橋。你對我的幫助,我都銘記於心,不敢或忘。”徐楓這樣回答。

“你不要避重就輕。”柳如是的口氣十分盛氣淩人,錢謙益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你毀約篡位,難道不是出爾反爾嗎?”

徐楓搖了搖頭,說:“君臣父子,各盡其責。河東君,你可知其意?”

“怎會不知?”柳如是回答得堅決:“君臣父子已定,隻能各盡其責,各守本分。”

“可朱慈炯盡了君主該盡的責任嗎?他守了自己該守的本分嗎?”

徐楓的這一句反問讓柳如是和錢謙益都為之一呆。

他見這二人都不說話,便又繼續說:“君不像君,我做臣子的又何必像臣?河東君、牧齋兄,我隻一心想收複被滿清奪去的江山,從未想過要學王莽,謀朝篡位。可朱慈炯欺人太甚。功臣不賞,奸臣不罰。他還調戲我的妻子,險些讓我做了綠帽王八!河東君、牧齋兄,你們都是通古博今之人,古來君主,有幾人像他這樣昏聵?況且,複社學子的揭帖、百姓們的請願、金聲桓他們的逼宮。這南京城裏的每一個人都希望這個昏君禪位於我。我接受萬民的請求,登臨大寶,又有什麼錯?”

徐楓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語氣近乎咆哮。錢謙益也嚇得兩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斷地衝徐楓磕頭:“臣罪該萬死,管教內妻不嚴,還望陛下恕罪。”

堂上的侍女和老管家也匆忙都跪了下來,心有餘悸地說著:“請陛下恕罪。”

眾人跪伏一片,隻有柳如是與徐楓相視而立。但他兩人也沒有說話,就隻這麼站著。

徐楓的話,柳如是無從反駁。因為他所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實情。柳如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慌亂。她的手在微微地發抖,但目光中的傲人寒氣卻仍是沒有消減半分。

“我知道你不會諒我。”徐楓略微低頭,語氣也重回平靜:“你們可知,雨兒她有了我的孩子。”

“啊?”柳如是怔了一怔,她不明白徐楓為何會說出這樣一句十分突兀地話。

“為了他們母子,這個皇位我也必須得到。”徐楓說:“不然,我會死於淩遲酷刑。而他們母子……”

他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柳如是閉上了眼睛。她放棄了質問,放棄了掙紮,說了句:“但願你能還這天下一個清明世界。”說完之後,轉身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