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都連連點頭,點頭之後又是歎息著搖頭。“莫不是陛下做齊王輔政時失心瘋了,自己做了天子也要……”
這話可不能說下去了,說下去就是大不敬。話可以不說,但卻備不住大家這樣想。
徐楓多少能猜到他們的心思,便不急不緩地說:“錢大人義正辭嚴,果然是位正色立朝的君子。朕也很佩服你。”
錢謙益覺得有些尷尬,忙躬身下拜,道:“臣不敢。”
“錢大人的擔憂朕明白。可朕的意思,諸位卻沒能明白。”徐楓的目光望向了群臣,徐徐言道:“諸位都是飽學之士,朕有一個問題請教。為何我中原王朝不能享國永久,每隔兩三百年就要遭遇兵戮之災,從而改朝換代呢?”
大理寺卿姚思孝起身回答:“帝業根本在於天命。天命既改,人無能為耳。”
“姚大人所言謬矣!”一個稚嫩地聲音從人群中響了起來。眾人回頭一望,隻見說話之人是一個台諫官員,正五品的禦史中丞夏完淳。
這年夏完淳不過十七歲,之前的“恩科”考試他高中進士。隻是因為他的文章太過激切,人又太年輕,徐楓才沒把前三名的位置給他,而是點為一甲第七名。至於官職,徐楓希望他能多在基層曆練,於是授予了他禦史中丞之職,專為各位朝臣糾錯。
此時夏完淳忽然發言,不僅姚思孝為之一驚,就連徐楓也有些暗暗驚奇。
夏完淳離座而起,緩步走到禦階之前才向徐楓行禮,說:“臣出言無狀,咆哮朝堂,還請陛下治罪。”
他明知徐楓是不會治罪的。但這場麵話一定要說。徐楓也果然點了點頭,說:“你但講無妨,朕赦你無罪。”
“是。”夏完淳轉過身來對姚思孝說:“姚大人適才說天命所歸,因而可以得天下,是嗎?”
姚思孝又想了想,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便點頭道:“是。”
“敢問姚大人,天命歸於何人,何時歸於此人,可有判斷依據?”夏完淳如此追問。
姚思孝有點發窘,這個問題他的確沒有想過。不過姚思孝也是當世大儒,隻略想了一想,便答道:“天命所歸,是為天下萬民福祉著想。”
夏完淳微微一笑,說道:“故,天下萬民即可主宰朝廷社稷,與天命無關耳。”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起了一陣騷動。夏完淳的話過於驚世駭俗,加上他又是個毛頭小夥子,諸多大臣都是憤懣於胸,真想和他好好地辯一辯。
不過徐楓卻向夏完淳投去了讚賞似的笑容,說:“夏愛卿所言極是。天下萬民才是江山社稷的主宰。可是,我們又該如何讓天下萬民支持我們,而不會揭竿起義,造我們的反呢?我思來想去,隻有共和這一條路。”
群臣麵麵相覷,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楓站起身來,一邊踱步一邊解釋:“西周的共和,隻不過是姬姓貴族的寡頭共和,人民是無權發言的。而我要實行的共和製度,是要將諸位以及百姓都納入進來,任何人都可以參政議政。朝廷、衙門也要受百姓的監督和監管。如此一來,百姓才能有翻身做主人的感覺。百姓們一旦做了主人,自然會真心誠意地擁護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