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請進來吧。”劉文秀笑著說。
傳信兵剛要回身,身披甲胄地白文選已挑簾進來了。他遊目一望,隻見帳中的將領和士卒都精神煥發,臉上洋溢著笑容。
而他卻有如墜冰窟的感覺。因為秦王孫可望交給他的任務是阻止劉文秀與李定國聯兵攻武昌。可現在劉文秀進展神速,一旦讓他拿下保寧,即刻便能揮師南下,直撲武昌。
此種形勢,他就必須得想辦法延緩或挫敗劉文秀進攻保寧的計劃。可自己畢竟也是大西軍的一份子。真要這樣做,可太對不起老弟兄了。
“文選!”劉文秀驚喜地叫了一聲,快步過來握住了白文選的手,笑著說:“你可算來了。這次若不是你前來相助,我也沒這麼順利平定咱們的四川。”
白文選被他拉著向沙盤前走去,雙目呆滯,麵色茫然。
“蜀王,你們怎麼都不披甲?”白文選訥訥地問。
劉文秀回頭衝他一笑,有點難為情地說:“酷暑難熬啊。我料想韃子也不敢出城來逆襲,所以就讓大家鬆快鬆快。嗬嗬嗬,文選你回去可不要向大哥告我的狀呦!”
一旁的張光壁笑著說:“昔年魏武帝在官渡迎戰袁紹,曾赤足迎接荀彧。嗬嗬,今日蜀王卸甲以迎白將軍,日後也必成一段佳話呀。嗬嗬嗬……”
眾人又都是一陣大笑。
白文選也勉強笑了笑,幽幽說道:“後來荀彧被曹操所殺。但願我白文選不會重蹈荀彧的覆轍。”
他說這話時眼中已是淚光閃閃。眾將領都有些丈二和尚,氣氛一時陷入了尷尬。
劉文秀自然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所以也隻是雙手叉腰,將白文選打量了一番,喃喃道:“文選,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是不是在昆明待久了,把你的銳氣也給磨光了。”
“不。”白文選說:“蜀王,咱們……”
“別叫我蜀王!”劉文秀雙眉一皺,現出了不悅的神色,說:“還和以前一樣。”
白文選咽了口唾沫,說:“劉將軍,咱們合兵一處,拿下保寧不是問題。但我鬥膽向你提個請求,平定四川之後,暫不要南下武昌,可好?”
劉文秀愣了一愣,問:“這是為何?”
“大戰之後,人心思安。”白文選說:“況且將士們已成疲師,再強攻武昌隻怕會……”
“你放心。”劉文秀打斷了他的話,說:“武昌不是我一人打的。大哥在信裏也說得清楚,要我和二哥聯絡。我兄弟二人前後夾擊,必克武昌。有二哥給咱們打掩護,你還怕什麼?再說,這是大哥的軍令。我不能不聽呀。”
“可是……”白文選著起急來,說:“咱們還是謹慎點的好呀。武昌不是不能打,隻是緩圖。”
劉文秀沉默了一會兒,又笑著說:“文選,難道你改姓諸葛了?”
白文選也有些糊塗,忙問:“劉將軍這話是何意?”
“諸葛一生唯謹慎呀。”劉文秀說完,大家又一次哄堂大笑。
白文選愣了愣,也便跟著點頭笑了。隻是這笑聲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和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