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廷楨,第一次吃辣椒,苦煞你也!哈哈哈……”洪承疇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李成棟將肉片勉強咽下肚去,怒火隨即湧了上來,說:“若是洪先生覺得以前對在下有提點大恩便可肆意侮辱,那未免太托大!在下吃不慣洪先生的大餐,這就告辭!”
他說完便將桌子一拍,起身就要走。
“廷楨!”洪承疇叫了一聲,急忙伸手將他的手按住,強忍笑意說:“還請廷楨寬宥則個。洪某並無輕慢之意呀。隻是你吃辣的樣子實在……唉,恕罪恕罪呀。”
洪承疇說完也雙手合起來,衝李成棟深深地一拜。
李成棟見他態度誠懇,不像是戲謔之言。但他心頭怒火一時難消,便道:“在下鄉野粗人,吃不慣這等大餐。洪先生要請客,就請點饅頭鹹菜吧。”
“嗬嗬,廷楨你說笑了。”洪承疇重新拉他坐下,說:“這火鍋之精髓便在這個‘火’字。廷楨你第一次吃有些不習慣也屬尋常。這不,我特意備了一大壺酸梅湯,以給廷楨消火之用。”
“那就多謝洪先生拳拳盛意。”李成棟仍有些怏怏不樂,但心中怒氣卻已消了。
洪承疇又吩咐侍女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們不需要伺候。”
“是。還請兩位老爺慢用。”侍女們又一次魚貫而出,重新將門關好。
洪承疇端起盛鱈魚片的盤子,用筷子將鱈魚片紛紛撥入了這沸水中。之後又將牛肉和生菜、蘑菇各樣菜肴都撥落了一些。李成棟隻是冷眼旁觀著,沒有說話。
“廷楨呀,我知道你兵威正盛,此時叫你收兵回江寧,你心有不甘。”洪承疇先開了口,正色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一路南下,兵鋒所指,擋者披靡。這大大犯了忌諱呀。”
李成棟不屑地“嗞”了一聲,說:“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從北京打到四川,功勞遠在我之上。他怎麼不犯忌諱?”
“唉。”洪承疇無奈地歎了一聲,說:“你與吳三桂不同。滿洲的老爺們都盯著江南這塊肥肉呢。幸好我及時把你喊回來,若是你一鼓作氣拿下了杭州,再活捉了南朝皇帝。這等大功沒讓滿洲老爺們占著半分,將來會有你的好果子吃嗎?”
李成棟眼睛一瞪,提高了聲音說:“難道真的要把這等大功讓給韃子不成?”
洪承疇聞言大驚,急忙叫道:“廷楨!禁聲!”他壓低聲音,說:“廷楨,你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形同叛逆呀。”
李成棟“哼”了一聲,說:“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也得甘心。”洪承疇說:“你掃除了杭州的外圍,杭州就交給他們去打吧。”
“可是這樣一緩,小皇帝就跑了!”李成棟又揚聲辯駁道。
洪承疇點頭微笑,說:“跑了豈不是好?”
李成棟現出茫然之色,說:“好在何處?”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洪承疇嗬嗬一笑,說:“這個道理不用我講吧。”
“洪先生的意思,是養寇自重?”李成棟懷著深深地驚懼問道。
“是。”洪承疇又板起了麵孔,伸筷子去撈鍋裏的肉片,說:“隻有如此,咱們才能自保。唉,誰讓咱們都是漢人呢。”
李成棟有些發愣。他望著眼前洪承疇的吃相,嘴巴微張,眼睛瞪圓,許久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他真的佩服起洪承疇來。他的洞見深遠,往往能看到自己所看不到的東西,察覺到自己察覺不到的危機。
他愣愣地探筷入鍋,夾起一片生菜來吃了。好像不似第一口那麼辣了。這時,他才覺出了這火鍋的滋味來。
“廷楨,你的部下們呢?”洪承疇一邊吃一邊說:“叫他們進來也吃口吧。”
“我……”他正要說話,就聽屋外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了來:“將軍!不好了將軍!”
李成棟眉頭一皺,衝洪承疇投去一個歉意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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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疇也將筷子一停,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