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也在南京待了些日子了,不該不知。”獄卒故意把聲音壓低,用輕微地氣息說著:“如今呐,皇上的聖旨可沒馬阮兩位大人的吩咐值錢。”
“嗯,我知道。”徐楓說:“我會盡快的。”
“哎呦,謝了您!”獄卒興奮地叫了一聲,似乎是得了賞賜。
腳步聲在靜靜地詔獄過道響起,寧采兒既興奮又緊張。她巴巴地望著來人的方向,呼吸也變得急促了。
寧采兒一瞧見徐楓,淚水便抑製不住地向外流淌了出來。“徐……徐……”她泣不成聲,正要叫一聲“徐公子”。卻見徐楓衝她使了個眼色,不許她相認。
她也會意了,便改口道:“徐大人!”
獄卒一愣,笑道:“怎麼?你認識徐大人?”
徐楓忙道:“想必是咱們剛才的說話被她聽到了。”
寧采兒含著淚水,瘋狂地點著頭。獄卒瞧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也是不忍,歎了一口氣對徐楓說:“大人,您注意時辰。小的在外邊候您。”
獄卒打開牢門自己就快步走了。徐楓見他走遠,才衝進來,叫了聲:“小寧!”
寧采兒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苦楚,貼身撲在了徐楓的懷裏,大哭了起來。“徐公子,我以為以後再也瞧不見你了!”
“小寧,我……”徐楓的語氣也哽咽了:“我讓你受委屈了。”
“徐公子,我沒有露餡!”小寧邊哭邊說:“不管他們怎麼審我,我都不承認自己是冒充的。”
徐楓心頭一緊,忙道:“那他們給你上刑了嗎?快來讓我看看!”他說著就扶起小寧那柔軟的身體,仔細端詳著。
寧采兒笑著搖了搖頭,說:“沒有。他們不敢斷定我是不是王妃,就不敢對我上刑。”
“嗯,很好很好”徐楓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寧采兒又撲撲地落下淚來,說:“正是這樣,我才能堅持到公子你來。”
徐楓伸手替她擦掉淚水,心中的自責、感動、與對這弱女子的愛憐交織在了一起,成為了剪不斷理還亂地一團亂麻,攪得他心裏亂糟糟地。
“你放心,我這次來南京就是為救你的。”徐楓說著就露出了笑意:“我已當了大官了,一定可以救你出去的。”
寧采兒也含著眼淚點了點頭,一邊抽噎一邊說:“溫小姐呢?她也和公子一起來了吧?”
徐楓的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本就稀薄的喜悅情緒瞬間就被衝散了。
“她沒有來。”徐楓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寧采兒見他如此傷懷也不禁疑惑,忙問:“為什麼?難道溫小姐遇到了不測?”
“沒有,她好端端的呢。”徐楓又揚起了頭,強作笑容說:“送你來南京的郝搖旗也被編入了四鎮總兵之一的黃得功麾下,沒有受咱們的連累。”
“公子……”寧采兒的眼眶又一次濕潤了。徐楓那個“咱們”令她又感動又欣慰。於是她又撲入徐楓的懷中大哭了起來。
徐楓輕輕撫她的後背,安慰道:“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但也還需要你再堅持一段時間。”
“公子……”寧采兒邊哭邊急急地說:“隻要能見到你就好了。別說是再堅持一段時間,就是一輩子關在這兒,我也心甘情願了。”
徐楓沒有再說話,隻是任憑她將自己緊緊抱著,眼淚打濕自己的新衣服。
好一會兒,寧采兒才收了哭聲,重新坐直了身子。徐楓微微一笑,說:“那我走啦?”
“嗯。”寧采兒臉上仍帶著淒楚的表情,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她隨徐楓一起起身,目送他出了牢門,向來時的路走了去。寧采兒望著他,眼神又變得失落了。
“小寧!”徐楓的聲音又傳了來。“啊?”寧采兒吃了一驚,慌忙揚起頭來。
“我們要一起度過這個難關,你要對我有信心。加油!”徐楓攥著拳頭舉了舉。寧采兒有些遲疑,但也學著攥著小拳頭舉了舉。
“一定要加油哦!”徐楓笑著說。
“嗯!加油!”寧采兒也露出了笑顏。
徐楓走出詔獄的時候,望著灰暗的天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三四名等候在外的錦衣衛迎上來獻殷勤:“徐大人,裏邊兒的滋味不好受吧?要不咱們雇車送您回府去?”
“哦,不用了。”徐楓敷衍了一句,徑直走了。他穿過熱鬧繁華的街市,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老媽子和丫鬟、仆人們還沒來得及請個安,他就快步穿過。
“咱這位爺是怎麼了?”一個家丁湊過來問老媽子道。
“誰知道呢。”張婆一撇嘴,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徐楓一頭紮進自己的臥室,鎖上房門,重重地喘著粗氣。他再也抑製不住心裏的悲苦,撲倒在床上“嗚嗚”地大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