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楓總覺得自己和這個叫徐莊的地方有某種淵源。普天之下,叫徐莊的地方千千萬萬,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某種宿命的安排?
多年以來,徐楓都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並不怎麼相信宿命。但自從自己穿越以後,強烈的宿命感漸漸地箍住了他的心。他甚至覺得,上天安排他穿越回明末亂世,就是來當救世主的。
自己姓徐,偏偏又來保衛徐莊。這是巧合嗎?不,他不相信。他認為自己保衛的正是自己的先祖。或許自己的遠祖就是徐莊中某個不知名的農民。更或許,這個農民就是自己的手下。
想到此處,徐楓熱心沸騰,本已有些迷離的眼神又重新迸發了神采。“徐副元帥!”一聲呼喝,將徐楓從遐想中拽了回來。他條件反射似的一回頭,正見薑襄的弟弟薑洋快步奔來。
“徐副元帥!”薑洋奪門而入,對坐在桌前的徐楓說:“韃子兵……來了。”
徐楓急忙問道:“來人多嗎?”
“密密麻麻,不見頭尾。”薑洋憂心忡忡地回答。
徐楓點頭微笑,說:“咱們就依計行事。”他剛一起身,薑洋就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炯炯地說:“徐副元帥,徐相公。河間府和徐莊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性命都交到你的手上了。”
徐楓也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你放心,這次定叫韃子有來無回!”
清廷派來平叛的乃是多爾袞麾下的正白旗,出動了三萬騎兵、兩萬步兵。
在八旗兵製中,兩黃旗和正白旗被稱為“上三旗”,地位在其他五旗之上。這次多爾袞派來的正是自己的“嫡係部隊”正白旗,足見其重視程度。
這支軍隊的都統名叫準塔,乃是一個不懂漢語的滿人貝勒。他身披重甲,雙眼驕傲地瞪視著河間府的方向,緩緩行進著。“報!”一名騎兵斥候飛馬而至,將準塔的目光牽引了過去。
“報都統!”斥候騎著馬,拱手稟告:“前方是一個叫做徐莊的縣城。屬下多方探查,似乎空無一人。”
“空無一人?”準塔皺了皺眉頭,說道:“別是敵人的誘敵之計,再去探來。”
“是!”斥候應了一聲,撥轉馬頭又向前奔去了。
準塔望著斥候絕塵而去的背影,心裏也在暗暗思索著:“這幫刁民在搞什麼名堂?”他舉起那個年代已經普及了的單筒望遠鏡,觀望了起來。
果然,目光透過望遠鏡所見到的徐莊隻有街市如故,卻不見半個人影。“哼!”準塔發出了一聲輕蔑地冷笑,說:“這幫漢人被嚇破了膽!”
當準塔率領五萬大軍入城的時候已是中午時分了。兵不血刃拿下一座縣城本是件令人快慰的事。但準塔卻是被氣得胡子都歪了。因為在城門上赫然寫著:“徐莊是滿洲人的墳墓”幾個漢字。徐楓這是仿效台兒莊戰役時中國守軍的做法,攻敵先攻心,讓他在氣急敗壞之下變得心浮氣躁。
“豈有此理!”準塔果然怒火升騰,道:“窩囊的漢人,竟敢小覷我!”他強按怒火,騎馬來到縣衙門口,輕輕揮了揮手,便有三個騎兵一躍下馬,衝進了縣衙去。他們是去為長官探路的,看看有沒有危險。但準塔此舉也隻是例行公事而已。因為他並不相信縣衙裏會有埋伏。
隻聽“哎呦”一聲呼叫,準塔和眾官兵的神經便都緊張了起來。“怎麼回事?”準塔皺眉問身邊的一個小佐領。佐領也隻好下了馬,帶著本部兵丁小心翼翼地摸進門去。
原來,那三個前去探路的官兵跌進了陷阱裏。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屁股卻被磨尖了的竹子紮得血肉模糊。準塔見了,也不禁是雙眼冒火。
“豈有此理,分明是在戲耍我!”準塔惡狠狠地說了一句。
身旁一個梅勒章京說:“都統,亂民或許在城裏有埋伏。此地不宜久留啊!”
準塔將他一瞪,說:“斥候已經探過,縣城裏沒有敵人,又何來埋伏?哼!憑這點小把戲就想嚇住本將軍了?他們越是……”
準塔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陣“劈裏啪啦”地巨響接二連三地傳來。眾官兵皆是大驚失色。“敵人來襲!敵人來襲!”不知誰喊了一嗓子,全營官兵皆進入了作戰狀態。各個刀出鞘、弓上弦,依據有利地形擺成了防禦陣型,將準塔等一眾高級軍官護衛在最中間。
不過準塔還算是鎮定,怒道:“慌什麼?哪裏有敵人!”
不一會兒,才有一個小卒戰戰兢兢地跑進來,跪奏道:“稟都統,那不是敵人,而是幾掛鞭炮。”
“鞭炮?”準塔更是怒火難抑,整張臉都給憋得通紅。“剛剛是誰大呼小叫,擾亂我軍心!”準塔虎目四顧,喝道:“推出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