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楓應了一聲,又問道:“不知是哪個洪先生?”
孔有德麵露慍色,道:“還能是哪個洪先生,當然是洪承疇洪先生了。”
洪承疇這個名字徐楓是很熟悉的。他本是明朝的官員,雖是文官,卻有著出眾的軍事才華。他曾和孫傳庭聯手打得李自成幾乎全軍覆沒,隻能帶領十八騎敗走商洛。可是後來洪總督在寧錦大戰中被皇太極生擒,從此歸順滿清。
徐楓為又能見到一名曆史名人而竊喜著,便說:“請老爺恩準,您和洪先生的飯食也交由奴才負責吧。”
孔有德眼睛一眯,問道:“又要吃攝政王賞賜的花卉嗎?”
徐楓嘿嘿一笑,說:“其實那不是花,而是一種叫做辣椒的調味料。倘若洪先生嚐到了,保準對您刮目相看。”
孔有德也露出了笑容,說:“那好,你去辦吧。不過,這件事千萬別聲張。”
“是。”徐楓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他剛一出門,便伸手擦掉了額上的冷汗,搖頭自語道:“幸好我能隨機應變。否則小命早就丟了。”
“徐楓!”蘭兒快步迎了上來,驚喜地說:“老爺沒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徐楓不無得意地說:“老爺不僅沒有為難我,而且還交給了我一件差事。”
“哦?什麼差事?”蘭兒好奇地問道。
徐楓嘿嘿一笑,說:“昨晚的麻辣火鍋還好吃嗎?”
“好吃啊!怎麼?你也要給老爺和小姐做嗎?”蘭兒追問道。
徐楓笑著說:“嘿嘿,不僅是老爺和小姐,還有洪先生呢。”
管家張二哥此時也踱步走來,瞧見兩人在那熱絡地說著話心裏滿不是滋味,正要走開時,卻被徐楓叫住了。
“姓張的,你給我過來。”徐楓吆喝了一聲。
這張二哥頓時騰起了怒火,道:“小子,你別太囂張了!”
徐楓信步走來,說:“今兒我就囂張了,你怎麼著吧!”
“我打你信不信?”張二哥正要掄起拳頭打徐楓,卻被徐楓一把攥住了拳頭。
“我可警告你,過些日子咱們老爺要請洪承疇先生吃飯。這頓飯是由我負責的。”徐楓說。
張二哥怒道:“那又怎麼樣?”
徐楓說:“你要是把我打傷了,耽誤了老爺和洪先生的大事,你小子也少不了一頓鞭子!”
蘭兒也跟著幫腔:“就是,以後不許你再欺負我,聽見沒有?”
張二哥氣得滿臉通紅,說:“我才是管家!”
“打今兒起就不是了。”孔四貞緩步走來,冷眼將張二哥一掃,說:“家裏的事我還是說得上話的。以後徐楓當咱們的家。而你,就聽徐楓的吩咐吧。”
張二哥氣得渾身顫抖,嘴張得老大,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楓將張二哥的手一甩,衝孔四貞行禮說:“謝小姐恩典。”然後又對張二哥說:“我現在就吩咐你,再去花園裏采幾株長得像人參一樣的,鮮紅鮮紅的花去。要是采錯了,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好小子,你……”張二哥話剛到嘴邊,孔四貞厲聲接口:“你怎樣?”
張二哥不敢多說什麼,隻好收起滿腹的怒火朝花園的方向去了。
往後的幾天,徐楓都在做辣椒醬。他也不用做太多,一小罐就足夠了。隻不過需要較長的時間發酵而已。
自從和徐楓有過一番交流之後,孔有德總是心事滿滿,食不下咽,睡不安寢。夜深時,他還會一個人在庭院中徘徊踱步。
這天晚上,孔有德又是一人在院中踱步,不時還會歎息兩聲。孔四貞自他身後而來,給他披上了一件衣裳。
“父親,夜裏天涼。”孔四貞道。
孔有德輕輕握了握女兒的手,笑道:“還是閨女疼我。”
孔四貞淺淺一笑,說:“這幾日父親為何總是悶悶不樂的。可是朝廷上有什麼事?”
孔有德長歎一聲,說:“朝廷上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在爭論先西征還是先南伐。”
孔四貞秀眉一皺,說:“無論是西征還是南伐,父親都得隨軍去了。”
“可不是嘛。”孔有德無奈地笑笑,說:“那個叫徐楓的,說了些不中聽但很實在的話。這幾天我一直在琢磨,倘若李闖和殘明餘孽聯手北伐,我們抵擋得住嗎?”
孔四貞越發憂愁了,問道:“那父親的意思呢?”
孔有德仰天一歎,說:“我已變節了一次,絕不能再變第二次。無論大清能不能長久,我都不能棄他而去。這是為臣之道。”
聽到這話,孔四貞的眼裏已泛起了淚花。“父親。”她哽咽著叫了一聲,湊上去說:“無論如何,女兒都陪著您。”
孔四貞的這番話算是給了他一些心靈慰藉。孔有德輕輕捋了捋女兒的發端,說:“明天我請洪承疇來吃飯,聽聽他的看法。貞兒,你也來作陪吧。”
“是。”孔四貞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