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離看著他們‘親昵’地雙雙回去,不知是氣恨多一些,還是難受多一些,覺得胸膛裏燃著一股急速亂躥的大火兒,越燒越旺,燒得他的心肝脾肺腎,甚至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著叫囂。
那種好像心被人活生生撕扯成兩半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忍受,手猛地用力,狠狠抓著座椅的邊沿,指關節因為太用力而變成青灰色,盡管抓得這樣緊,他的手還是在顫抖著。
顧景離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抓著座椅,就是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下車去,他知道自己發起脾氣來是個什麼德行。
一念及此,顧景離唇角露出一個嘲諷至極的弧度,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他想的竟然是怕控製不住自己,怕傷了她?
愛得深的人,注定一敗塗地!
“走!”顧景離的嗓音格外冷靜,冷靜到讓人害怕。
周豹戰戰兢兢勸道:“先生,陸小姐不會背叛您的,我這就去把她請到車裏,讓她當麵跟您解釋。”
“連你也要背叛我麼?!”顧景離一拳砸在車窗玻璃上,“我讓你開車!”
周豹匆匆瞧一眼他的手,手背上的關節都出血了,可他不敢再說一個字,利落把車開走。
車子開回別墅,顧景離下車,看到特意為她布置的新年氣氛,心裏越發堵得慌,“這些都扔了!”說罷仍覺得不解氣,親自去扯掉一個燈籠丟到地上,再狠踩幾腳弄到稀碎。
越發泄越難受,越難受越心酸,覺得地上的燈籠就好像他的自尊,被陸晚的背叛狠狠地踩在地上,陷進泥裏,卑微如廝!
管家和幾個傭人看到顧景離發這麼大的脾氣,一個個縮著脖子站在一邊,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個大氣會引起顧景離的注意,然後被當作替罪羔羊。
龍二去接周娟和孩子過來,看到顧景離拿燈籠出氣,渾身散發出讓人不敢靠近的駭人戾氣,兩人走到周豹身邊,用眼神詢問他顧景離怎麼了?
周豹用口型無聲說出‘陸晚’兩個字。
周娟的兒子本來就害怕顧景離,這會兒已經被他嚇得不輕,周娟一聽到顧景離發脾氣是因為陸晚,一半高興一半恨,兩種極端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牽住兒子的手不自覺加大力氣,捏得兒子‘哇’一聲哭了出來。
周娟意識到是自己捏疼了兒子,趕緊鬆手蹲下去道歉:“小昊,媽媽弄疼你了,對不起啊,媽媽不是有心的,別哭了好不好?”
周豹彎下腰查看外甥的手腕,孩子嫰藕似的手腕上一圈醒目的紅印,心疼之下便責怪起妹妹來:“你是怎麼搞的,怎麼用這麼大力,不知道孩子身上每一處都脆弱嗎?”
孩子哭聲漸漸小了,周豹還是又埋怨了一句。
周娟內疚之餘抬了下眼皮,看到顧景離朝這邊看過來,暗暗掐自己的腰一把,眼淚便流了下來,不停說對不起。
龍二便幫周娟說話:“豹哥,你別怪周娟了,她又不是有意的。”
周豹彎腰將外甥抱起來,“娟兒,哥語氣不好說話重了,你別跟哥一般見識,別哭了啊?”
周娟搖頭,依舊是哭腔,“哥,我不是因為你才哭的,我就是想到小昊命苦,攤上那樣一個奶奶和一個傻爸爸,我還這麼不小心弄傷他,我不是個好媽媽……”
周娟哭泣不止,顧景離聽著更煩躁,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走過來說道:“周豹,車鑰匙給我。”
周豹一邊遞出車鑰匙,還沒來得及問他去哪兒 ,周娟抬起可憐巴巴的淚眼,“顧大哥,你要去哪兒?”
她自從搬回瀾市,經常帶著兒子到別墅來玩,顧景離經常會讓管家給她們娘買些東西,所以周娟鬥膽叫他顧大哥。
顧景離對周豹,一直都是變友亦下屬,所以也拿周娟當半個妹妹看待,便隨她叫大哥了。
“出去透透氣。”顧景離路過小昊時停下腳步,孩子純淨的眼神太幹淨了,幹淨到他在想什麼,一目了然就能猜透,於是摸了摸孩子的頭,“別哭了,讓你舅舅帶你去玩球。”
雖然顧景離從沒凶過孩子,可能是他比較嚴肅,所以小昊是有些怕他的,顧景離讓他別哭,他就真的立刻止住了抽噎,乖乖點頭。
顧景離拿著車鑰匙往車子那邊去。
周娟見顧景離對誰都沒好臉色,唯獨對小昊輕聲說話,心底略過一絲竊喜,眼珠一轉,便想到了一個主意,貼在兒子耳邊小聲說道:“小昊,你不是想吃糖糖唉?你去求顧叔叔帶我們好不好?”
小孩子最好騙了。
小昊邁著兩條萌萌噠的小短腿,一邊跑一邊用奶聲奶氣的娃娃音喊道:“顧叔叔,我要坐車車,吃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