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顧景離就一直任由她握著,直到醫生給她打了退燒針再輸了液全部都出去,他也沒有把手抽回來。
在她不清醒的時候能這般依賴他,顧景離十分高興,又怎麼舍得硬抽回來呢?
龍二送醫生出去,順便取了藥回來,張口想喊先生回去休息,一看他眉眼溫柔地靜靜盯著陸小姐的臉,便一聲不吭離開了病房,到門外守著。
他剛才在先生的身上,看到了濃烈的深情。
如果在三四年前,有人告訴他先生其實有深情和溫柔的一麵,他會毫不猶豫地跟對方賭上項上人頭。
開玩笑,殺伐果斷狠戾暴躁六親不認的顧景離,會對一個女人深情溫柔,簡直比天方夜譚還扯淡好嗎?
……
美夢總有醒來的時候。
當黑夜過去,天色透出灰白亮光的時候,顧景離抽回了自己的手,動了動因為長時間保持一下姿勢帶來的僵麻,待緩過來後起身,又伏低身子在女孩眉心親吻了一下,輕輕柔柔的吻很淺,隻是蹭了一下便離開的那種。
“小晚,既然不要我照顧你,那你就把自己照顧好,別再受傷生病了,我會很心疼的。”濃烈的心疼隨著男人低柔的嗓音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說完,他站直身子,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龍二坐在過道的椅子上打盹,聽到關門聲瞬間清醒,職業的機警讓他對任何的聲音都異常敏感,看到是先生出來才收起了戒備。
“把她們送回房間。”顧景離吩咐道,頭微微動了下,最終還是沒有回頭看,又道:“我去車裏。”
他不是不想看,是怕自己看了就舍不得走。
“先生,您照顧了她一夜,為什麼不等她醒來?”龍二不解,心想若是陸小姐醒來看到先生照顧她一晚上,感動之下說不定就會原諒先生了。
顧景離回頭剜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許讓她知道半個字。”
……
天亮了,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玻璃照進病房,鋪在地板上宛如一層明明的金色光暈。
在冬天裏,這樣明媚的陽光很是罕見,光是看著就感覺到一股暖融融的暖意。
陸晚睜開的第一個瞬間,是抬起手看了一會兒,又把手放在眉心上,再把手拿到眼前,總感覺昨晚的夢過於真實,就像真的有人握過她的手,還溫柔親吻了她的額頭。
她好像還記得有人喂水給她喝,那水杯很燙,還有人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說的是什麼,除了這幾個記憶點,她便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她甩了甩頭,不讓自己陷在美夢中沉淪,掙紮著坐起來。
小英和燕子兩個人睡得很香,陸晚沒有叫她們,自己扶著牆一跳一跳地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護士來查房,給她量了體溫後說道:“嗯,三十七度,體溫正常了,最好不要一個人下床,萬一把腳踝摔錯位了很麻煩。”
陸晚點頭說記住了。
護士離開的時候看著還躺在陪護床上睡得沉的兩人搖了搖頭,嘀咕道:“睡得也太死了吧,這都幾點了還不起床照顧病人。”
陸晚笑笑說沒事,她們倆這幾天神經繃得太緊,突然放鬆下來才能睡個踏實覺,難免貪睡了一點,畢竟她們才十八九歲,她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愛睡懶覺。
小英和燕子是八點半醫院裏的人多起來時才醒,兩人坐起來不約而同按著後勁窩,說好像被人打了一樣疼。
“感覺被人打過?”陸晚擔憂詢問。
兩人對視一眼,許是怕陸晚擔心,又同時說‘沒事,開玩笑的’,一起去洗臉的時候,兩人反複想了想,從一醒來的疑惑變成了篤定。
“我昨晚想上廁所,一個人不敢去就把你叫起來陪我,我剛拉上門,就感覺後頸窩一股鈍痛,接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小英很篤定地道。
燕子點頭附和,“沒錯,我也是跟你一樣的感覺。”
但有一點說不通,如果是壞人把她們打暈了,為什麼她們卻在床上醒來,而且除了後頸窩有一點痛之外,其他沒受一點傷。
陸晚也沒事,東西也沒少。
小英否決了人為的可能性,緊張地抓住燕子的胳膊,害怕地縮著脖子,小聲道:“該不會我們昨晚是被鬼打了吧,醫院裏真的有鬼啊。”
燕子也是聽鬼故事長大的,回想昨晚確實詭異,汗毛一下豎了起來。
兩人跑回病房,跟陸晚說醫院裏有鬼,勸她轉院。
陸晚看著兩人蒼白的臉色不禁搖頭失笑,“鬼有什麼可怕,人心才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