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離將莊靜的強自鎮定看在眼裏,眸色微暗。
他已經盡量收斂氣勢,好讓自己看上去更隨和一些,不完似乎並效果並不明顯。
“莊阿姨,請。”他手臂朝七重天大門的位置一伸。
莊靜眼底閃過一絲驚異,顧景離這是要讓她走前麵。
總是眾星捧月前呼後擁的顧家大少爺,環球集團總裁,竟然會尊重她一個傭人?!
莊靜受寵若驚的同時,也不禁微微蹙了眉頭,心想他要不是太會偽裝,就是真的對小晚動心了。
咽了口口水,她挺直背脊,腳步略顯僵硬地走在前麵。總覺得後麵的目光,有如芒刺在背,這是她這輩子走過的最不自在的一段路。
周豹站在門外,雅間裏隻有莊靜和顧景離,一個不善言辭,一個生性清冷寡言,相對而坐,空氣十分冷凝。
“咳,顧先生,不好意思,讓您破費了。”莊靜實在受不了被氣場壓迫的窒息感,清咳一聲打破沉默。
她雖然是外地人,但在瀾市生活了二十一年,關於七重天的傳說也聽說過不少。就算是有人突然中了兩億,想來這裏消費一次,都絕無可能。
“阿姨,我是一定要娶小晚的,所以您大可不必跟我客氣,叫我的名字吧。”顧景離親自站起來,執起茶壺,給她的杯子裏倒上。
湛清色的茶水嫋嫋飄著熱氣,一股子清冽茶香頓時彌漫在空氣中,泌人心脾。
“不敢。”莊靜異常嚴肅地斂了臉上硬堆出來的客氣的笑,“顧先生,不知道您除了喜歡小晚做的飯,還喜歡她身上的哪一點?”
雖然她自認為自己的女兒非常優秀,值得世上最優秀的男人去疼愛,可她到底不相信顧景離,這個男人實在心狠手辣,那日生生揭了人半張臉皮的事,她光是聽了都嚇得汗毛倒豎,不寒而栗。
他如此心狠手辣,卻唯獨對小晚耐心寬容,即使隻能吃下小晚做的飯,這段時間都沒有派人把小晚帶回去做飯,而是請了自己坐在這七重天裏,跟自己說,他將來是一定要娶小晚。
所以,她才問他,到底喜歡小晚什麼,否則早就用殘酷手段逼小晚就範了,哪兒用得著如此禮遇?
而這也正是莊靜擔心的地方,顧景離太強大了,他背後的家族也太龐大,小晚若是嫁進顧家受了欺負,她和陸桓根本一點忙都幫不上。
更何況小晚現在還下定決心要和顧景離分手,她就更得了解清楚顧景離的真實想法了。
“小晚的一切我都喜歡。”顧景離思索片刻,十分坦然地道。
莊靜顯然不相信這個聽上去很像是敷衍的答案。
推門聲響,服務員們依次進來上菜,暫時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此時,陸晚在七重天對麵,焦急地望著七重天。
“陸小姐,如果您害怕先生對您母親做什麼,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
周豹像個幽靈似的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嚇得陸晚花容失色尖叫出聲,看清來人後,右手輕拍著胸口,不悅地道:“你是鬼呀,走路都沒聲音的,心髒病差點被你嚇出來。”
周豹抱歉地一低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對不起,我沒想到您看得這麼入神,又這麼膽小。”
陸晚不自在地別過頭,看著車成行的馬路,故意忽略掉他那句‘看得這麼入神’,“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過的人嘛。”
“是是是,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早點提醒,不會再嚇到您了。”周豹連聲承認,態度誠懇。
陸晚隻是被他看到覺得窘迫,並沒有真的生氣,聽他都這樣說了,要是再端著,未免顯得太矯情。
靜默幾秒,她飛快看了眼七重天,欲言又止。
周豹怕再勸會適得其反,便安安靜靜等著。
半晌,陸晚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澄眸裏帶著一絲擔憂與期盼地問道:“那個,能不能打聽一下,他約我媽媽來這兒吃飯,到底有什麼目的啊?”
周豹歉然一笑,認真道:“對不起,我不知道。”看到她眼中瞬間堆滿了失望,沉吟一秒,又道:“但我敢拿項上人頭擔保,您母親從裏麵出來絕對不會少一根頭發絲。”
陸晚的心思被看穿,索性不再偽裝,不以為然道:“哼,你倒是對他有信心。”
周豹心知她對先生的懼意從何而來,歎了一氣說道:“我還從未見過先生對什麼人、什麼事,比對您更有耐心,更寬容。”
先生那天之所以讓您親眼目睹,他是如何懲罰王磊,其實都是緣於他的患得患失。先生之所以會如此患得患失,都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