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顧景離依舊親自開車送陸晚回家,這一次,他不隻是靜靜看著她的身影隱沒在昏暗巷道裏,而是將車子調了頭,再用車燈對著巷口,替她照亮腳下的路。
其實他是想下車送她到家門口的,不過被陸晚拒絕了,他心裏有些惱,不過還是耐心地等著,她將自己介紹給她家人以後,再鄭重地、光明正大地送她回家。
踩著如銀白月色一樣的光,她從來沒覺得,這條通往家門的坑坑窪窪的小道,竟然這樣美。
再轉一個彎,就是家門口了,她回頭,對著他遙遙揮手,車燈的光線刺得她睜不開眼,卻能看到她嘴角咧開的笑。
透過長長的夜,他看到對著自己,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女孩,明媚如同一抹照進心底的陽光,溫暖如春。
“小晚,是你嗎?” 一道溫柔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隔空對望。
陸晚舉起的驀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顧景離沒聽到聲音,看到她受到驚嚇的臉龐,立馬就推開車門下去。
“媽,是我。”陸晚生怕他衝過來,嚇得大聲叫道。
聽到她故意大聲的提醒,顧景離果斷定住腳步,夜色下滿臉的擔憂盡數斂去,隻餘一抹心有餘悸的後怕。
莊靜被她突然的大聲也是唬得一跳,拍著胸口走過去,本想要說她一句,注意力卻被打在她身上的燈光吸引,順著光線望過去,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車旁,她眯了眼睛努力想看清,卻也隻大概看出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朦朧中的臉部輪廓,依稀有些熟悉。
“媽,我們回去吧。”陸晚挽住莊靜的胳膊,幾乎是把她拽走的。
快要到家門時,光線慢慢轉了方向,巷道一片漆黑,緊接著是車子發動的聲音。
莊靜確定那個男人是用車燈照著小晚回來,她反過手握住女兒的手,迫不及待將她帶回屋裏,關了門,滿臉嚴肅地道:“小晚,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
她今天一回家,小賣部老板娘就拉著她問東問西,說她女兒交了個超級有錢又帥氣的男朋友,也不跟鄰居們說,是不是怕金龜婿被村裏的其他姑娘搶了去。
她聯想到小晚這些日子的反常,便沒有把話說死,隻說他們才開始,目前關係還不穩定便找借口走了。
“他……是我喜歡的人。”陸晚垂下頭,小聲說道。
“他是做什麼的?家裏人是幹什麼的?多大年齡?結過婚嗎……”莊靜和天底下所有母親一樣,都希望孩子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可又怕她上當受騙,遇人不淑,問題一個接一個,像機關槍發射子彈一樣密集地發射過去。
陸晚不禁好笑,嗔道:“媽,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讓我先回答哪個好?”
她反打包回來的東西從袋子裏取出來,一樣一樣擺在桌上,然後打開一盒精致的甜品。
“媽,你嚐嚐這個,很好吃的。”她用叉子叉了一小塊喂過去。
莊靜並沒有張嘴,隻是愣愣看著那些東西,她做了二十年廚師,自然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出自大酒店的五星級大廚之手。
她伸手將甜品放回盒子裏,認真問道:“等一會兒再吃,你先告訴媽媽,那個男人到底是做什麼的?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在一起多久了?他對你……”
又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都不需要過腦子,如竹筒倒豆子一樣。
陸晚為難 ,一臉的生無可戀,仰頭,捂了耳朵,“媽,我耳朵疼。”
莊靜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急躁,深呼吸,穩定了些情緒之後 ,將她的雙手從耳朵上拿下來,然後慢慢道:“我一個一個問,那個男人是做什麼的?”
看他都有車了,應該不是鬆大的同學了吧。
陸晚咬唇,想了想,寬泛地回道:“他是做生意的。”
隻是生意做的比別人大,也更成功而已,但歸根究底還是做生意的,這麼說不算是欺騙吧。
“他多大了?”莊靜又問。
“二十五。”陸晚打起十二分精神,如臨大敵地接受盤問,好像說錯一句就會遭到嚴刑挎打似的。
莊靜看她身子僵硬,臉色凝重,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嚴肅嚇到她了,於是臉上泛起一抹歉疚的笑,柔聲道:“你看你緊張什麼,媽媽又不是老古董,不準你談戀愛,隻是想了解一點關於他的事嘛。”
陸晚擠出一絲微笑,繃緊的肩膀放鬆了些,嘴硬道:“我知道,您是世界上最開明最慈愛的媽媽,所以我一點也不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