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辦公室裏,頓時彌漫著一股淡淡清清的藥香味,可見慕容琛在這些菜裏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顧景離拿起筷子,隨意夾了一塊不知是什麼的菜,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下了。
“你吃過了嗎?”顧景離將筷子也放回碗上。
“沒有。”周豹如實回答,眉頭皺得更緊,著急道:“先生,慕容先生說您再不吃東西身體會垮的。”
“這話我耳邊都聽得長繭子了。”顧景離無所謂地笑笑,“醫生就喜歡誇大其詞,沒事都得給嚇出毛病來。”
周豹還想再勸,顧景離從沙發上站起來,按著他的肩膀逼他坐到沙發上,“都是些補身體的藥材做的,你吃了吧,別浪費了他的好意。”
說罷,他走到酒櫃前,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紅酒,走到落地窗前,目光清遠,望著風雨欲來的夜空,修長手指輕輕晃著高腳杯中的紅色液體。
周豹歎了口氣,端起飯碗,以風卷殘雲之勢很快便將可口的飯菜一掃而光。
顧景離側頭看了眼像洗過一樣的盤子,回過頭,嘴角掛起一抹羨慕。
沒錯,是羨慕。
別人羨慕他的商業帝國,羨慕他的金山銀山,羨慕他有一張好看的皮相,他們卻不知道,他也在羨慕著他們,有一個正常的胃。
周豹將碗盤收進食盒拿到外麵後再進來,走到那道落寞的身影右後方,道:“先生,要變了天,現在回去嗎?”
“嗯。”顧景離淡淡應了聲,轉身將酒杯遞給他,又吩咐道:“明天你到教育局去一趟,吳校長和賈主任升職加薪。”
周豹怔住,不知道先生這又是玩的哪一出,但可以確定的是,卻了陸小姐,他絕不是真的要給他們升職加薪。
顧景離將高腳杯遞近一分,周豹趕緊接過去,很想知道原因,但因上次他對陸晚的事太上心而惹先生不快之後,他是能不提陸晚就不提。
“你說是不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疼?”顧景離睨了眼馬路底下,嘴角的弧度堪稱狠絕。
“應該是的。”周豹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非常肯定地點頭道。
送顧景離回去的路上,周豹一直暗暗想著他這段時間的變化,大概就是從那次在環球酒店占有陸晚之後開始改變的。
改變最大的,也是讓周豹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就是顧景離的耐心變得出奇地好,雖然這份耐心僅限於用在陸晚身上。
還有就是他對陸晚的態度,似乎並不隻是單純的征服欲,就拿這次的事來說吧,陸晚因為被監視的氣憤而抹殺了先生的功勞,他現在卻還想著要為陸晚懲罰吳副校長和賈主任,這要是放在以前任何一個人身上,別說默默為她出頭了,怕是她自己也要吃些苦頭。
這也許就是旁觀者清吧。
可惜這也隻是周豹的猜測而已,顧景離到底是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半夜十二點,醞釀了大半晚上的狂風暴雨就好像是掐著時間來的,瘋狂地吹打著樹枝和瓦片,陸晚真怕自己一旦睡著,明天起來就看不到屋頂了。
不,不用等明天起來,她立馬就會被暴雨澆醒。
屋裏響起乒乒乓乓的動靜,陸晚從床上爬起來去摸開關,停電了,隻得用手機照明。
媽媽正在拿著一個水桶在客廳接漏雨的地方,雨點啪嗒啪嗒打在水桶底上,這邊剛接上,發現飯桌那邊也在漏,媽媽又摸索著去廚房拿東西來接,忙前忙後的身影令陸晚有些心酸。
“媽,我來幫您。”陸晚走過去,用手機照亮。
莊靜回頭衝她一笑,柔聲道:“好啊,我們再仔細檢查一下。”
第一個去的就是她的臥室,莊靜開玩笑地道:“別的地方漏沒事,隻要別把我寶貝女兒的床變成河就行了。”
陸晚配合地笑笑,大概是這笑容實在有些勉強,令莊靜心頭驀然一痛。
“聽說我們片要拆遷了,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以後我的女兒兒子也能住上環境好的小區房了。”莊靜揉了揉女兒的頭發,似安撫又似愧疚。
“隻要能跟媽媽在一起,讓我們住橋泂都沒關係。”陸晚頭倚靠在媽媽肩頭,是撒嬌,也是真心話,她從來不覺得家裏窮而低人一等,也從沒有責怪過媽媽給不了好生活,她隻是心疼媽媽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她們姐弟倆拉扯大。
“你這丫頭就是會哄媽媽開心 。”莊靜欣慰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