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晚了，瘦高的男人被扔在倒塌的柴垛上，頭往後仰，胸腔到腰彎折近九十度，脖頸下的毛衣上沾染著血跡，災難已經發生。
門燈下熟悉的麵孔衝於淵笑，還是像孩子一樣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笑容，可於淵明白，那樣純粹的笑不是因為內心純淨，而是腦袋裏什麼都沒有，那是被設計好特意展現給旁人看的假笑。
高級的仿生機器人，超越一切現在科學展覽會所展示出來的機器人，往往那些展覽會上呈現出來的機器人不是很蠢就是很醜，雖然被叫著智能機器人，可一點也不聰明。
於淵下意識去摸背後，背後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當手指無處可落時他才記起唐刀已經被虞韶光給了夏辭。忽然之間他好像就‘眾叛親離’了，不止沈珪，連虞韶光都幫助夏辭離開，他有些不明白事情的發展，但到現在他還是什麼都沒質問過。
在他看來，有時候跟規則相比，陪在身邊的人更重要，他之前不這麼認為，所以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人，說不清對錯，隻是他的選擇變了。
這世界很多事都分不了對錯，人們不知道自己是在對的事還是錯的事，人們隻是在命運的岔路口選擇了一邊走，殘酷的隻是不能重新選擇。
現在，於淵看著從樹上湧現出來的越來越多的猴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夜晚的樹林微涼，讓人頭腦清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選擇，是打下求救的電話讓臨近城中駐紮的監察官來處理事故，還是自己冒險挑戰這一群的怪物不讓它們跑進居民區，看起來答案清晰的選擇也不是那麼清晰了，因為夾雜了情感。
兩種選擇相比第一種是標準答案，隻不過柳璨會被帶走，雖然他現在躺在那裏不知死活，但沈珪會被順藤摸瓜地抓住，被調查，被審問，被驅逐。他想象不到沈珪離開那個島後的生活方式，他也想不到沈珪不研究那一屋子奇奇怪怪的細胞後還能做什麼，最重要的是沈珪熱愛他的工作。
沒了於珪，沈珪會被重挫，但沒了研究，沈珪會被因為理想消逝變得空蕩蕩的時間殺死。他總是想補償沈珪些什麼，明明那是沈璋和於珪的愛情悲劇，與他沒什麼關係。
於淵知道，沈長明選擇自己作為接班人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穩重，不會像師弟那般冒進，他是被組織培養起來根正苗紅的舉旗人，要考慮全局，實際上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變得穩重。
最重要的是他沒帶武器，於是，他的手放在了手機上，他並未設置指紋解鎖，而是複雜的圖案密碼。
“嘿！別打，好嗎？”呼哧呼哧的喘氣聲突然在他身後響起，指長遠超出常人的手按住他的手機，寸頭下圓眼真誠地注視著他。
於淵沉默地注視著陌生的來客，他想如果不是猴子的聲音太吵鬧他會聽到這個人的腳步聲。直到後來他知道這個人叫白省河，是白笑瞳的弟弟，變異者之一。
“我知道你是於淵，不要打求救電話，別把師父送出去，我幫你對付這群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