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隨著那一股強大的死水之力衝入體內，體內那些死水之力並不凝聚，反而各自為戰，四處衝擊他的五髒六腑，擁堵他經脈，令他無法調集玄氣療傷。
蕭凡緩緩深吸一口氣，隻覺渾身一陣陣虛弱，整個人，仿佛已經是八、九十歲垂死老人一般，沒有一點力氣，勉強催運起一縷玄氣，遊走經脈，不斷將擁堵住經脈的那死水之力排開，然而那死水之力卻仿佛有了靈魂一般，雖然被他自經脈衝出，轉眼卻又融入到其他死水之力中，無數股死水之力幾乎便等同於無數靈活無比但實力並不強大的螞蟻，而他便是一隻大象，大象雖然力大，然而卻始終無法將趴在身上的螞蟻甩開，反而被這些螞蟻一口一口不斷吞噬，最終免不了被吞噬成隻剩下骨架的命運。
蕭凡不斷疏通經脈，而那死水之力轉眼便又重新衝入經脈之中，而他玄氣衝到髒腑，將那死水之力衝開，轉眼便又會有更多的死水之力衝入髒腑之中，這情況，更像是一個六十歲的半老之人，看似身體強壯，而身體卻在不斷衰老，而偶然一次感冒，醫生隨意用了點藥，是藥三分毒，治好了感冒，卻是傷了胃，再次引發胃疼，再度用藥，又自傷了腎髒，再次用藥，又自傷了肝脾，周而複始，而每一次用藥，均會傷及元氣，最終身體各處器官同時無法承受連綿藥性，元氣枯竭而死。
蕭凡眼下便如同這般情況，玄氣所過，將各處死水之力衝開，而這一股死水之力卻是連綿不休，散布身體各處，衝開此處，而另外一處又早已病發，再度衝開另外一處，卻又導致這裏被死水之力重新入侵，周而複始，直到他玄氣耗盡，人也便會死亡。
蕭凡心中苦澀震驚：“死水之力，這便是死水之力，纏綿悱惻，輪換不休，這便是死水之力嗎？其中那一種直接摧毀人精神意誌的力量，輾轉之下，隻怕就是再高出半個等級，也是無法抵擋！”
眼看體內各處髒腑被死水之力不斷損傷，一縷縷生機不斷消耗，氣血損耗眼中，玄氣更加虛弱，轉眼間，竟讓他連平日三成力道都無法用出，三成力量，足以抗衡六重境界，而麵對這幾乎無處不在的死水之力，卻是全然無法抗衡，幾乎是隻能守住根脈丹田，而照此情況下去，隻怕不消片刻，這死水之力不斷消耗下來，他便無法支撐，真正被這一股死水之力消耗而死。
“死水之意，死水之意，這就是死水之意，一個輕微疏忽，便能要了性命的死水之意！”蕭凡心中苦澀，暗道一聲：“難道今日我竟然要命喪此處嗎？”
眼看那死水之力不斷消耗體內一縷縷生機，終於，最後一點玄氣被那死水之力緩緩消磨幹淨，體內氣血已經完全降至有生以來最低點，氣血虧損虛弱，令他連舉起一根手指的力量也完全消失，頭腦陣陣昏黑，而此時此刻，他心中反而出奇的平靜下來，他能夠感覺，一縷縷生機不斷自他身上流逝，而那死水之力已然緩緩湧向丹田，丹田內，一縷縷玄氣被這死水之力磨耗，點點消散，化作最為精純的玄元之力，融入到周圍空中。
“死亡，便是這種感覺？”他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黑暗，身體仿佛有一種飄飄忽忽要隨風而去的感覺，在他眼前，卻是恍然浮現出一片平靜至極，毫無絲毫波動的湖水。
“死水？”他望著眼前這一池湖水，清澈，透明，輕易便能看到底端，他眼神不由有些迷離，似乎有些明悟，但卻像是隔著一層紙，隻能模糊的看到對麵的東西而無法真正看得清楚。
平靜，冷寂，便是巨石墜落也無法激起一點漣漪，死一般的寂靜。
他眼前似乎浮現出了自己的屍體，神容猙獰，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卻已經完全沒了氣息，沒有一點生機。
“這就是我的靈魂嗎？”他心中恍然湧起這樣一個念頭，再看向自己的屍體，心中卻是沒有了絲毫悲喜，眼前再度浮現當初孫象最後施展死水之意時的情景，平靜，冷寂，唯有那無窮無盡的充滿死意的精神，靈魂，將他完全包圍，不斷侵蝕，那是一種精神意誌，是一種靈魂刻印，要將他吞噬融化。
他不斷回味著，思索著，試圖去觸摸，去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