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東華山,蒔禪小院,秋色深濃,四麵落葉,黃色的葉子已經落滿了小院,也是無人打掃。
秦蒔蟬坐在院子裏,手裏那一把用普通石頭隨意做成的茶壺放在石桌上,麵前茶杯,一汪淡黃茶水,漂浮著幾片茶葉,品一口,苦澀,舌尖微幹,並非什麼好茶,秦蒔蟬卻是樂此不疲,一種茶葉,喝了十數年,始終不曾變過,一如他深居東華宮這一片淒冷之地,又如他眼下情景。
石桌上的黃葉,他也沒有清掃,隻是任由他們躺在上麵,隨意擺弄一片落葉,入手微涼,黃白之色,微微一動,便是斷裂成為兩截。
如此情景,讓他不自禁想起了數月之前,那時他雖然為宮門排斥,但還有秦虎,這蒔禪小院不至於荒漠至此,院子內那一片被秦虎擺弄,開辟出的一分菜田,如今也是荒蕪了,還有蕭凡,雖然入他門下不過三月,卻是經常會惹出一些是非,讓這蒔禪小院不至於清冷至此,而現在,卻冷清的讓他感到冰冷的寂寞。
若非那人走時,留下了一本劍舞傾城,讓他一心撲到修行上,隻怕這蒔禪小院,他一天也難以呆下。
“恭喜!”
一個聲音突兀的自背後響起,秦蒔蟬巍然不動,隻是平淡的說道:“何喜之有?”
“年紀輕輕,就突破了會元境,達到了劫淵境,昨日那一劍斷流,劈山裂洪之威,可為宮中美談!”
趙陽洪在他麵前坐下,詭異的手中還拿了一個茶杯,笑道:“每次來你這裏,還需要自備茶杯。”
這茶壺隻有一個,茶杯本來有兩個,然而上次重傷離山,趙陽洪雖然將他的茶壺收了起來,那茶杯卻平白丟了一個。
趙陽洪顯然已經熟悉,自帶了茶杯過來,自顧到了杯茶水,抿了一口,歎道:“好茶。”
秦蒔蟬默然不答,趙陽洪笑道:“這蒔禪小院,沒了秦虎,沒了蕭凡,倒是清冷了很多啊。”
聽他提起蕭凡,秦蒔蟬臉色略有一些不適,冷然問道:“你想說什麼?”
“他回來了!”
“他!?”秦蒔蟬端著茶杯的手掌微微一顫,低聲問道:“誰?”
“蕭凡!”
秦蒔蟬放到唇間的茶杯微微一僵,停頓片刻,方才問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很多原因!”趙陽洪笑道:“你這徒兒倒是忠心,我若是你,這一番就要帶他下山,宮胥異上次顏麵大失,蕭凡回來,未必是好!”
秦蒔蟬默然,上次,他在山中,已經觸摸到劫淵境邊緣,他入會元境不過兩年,就已經碰觸到了劫淵境邊緣,這份天賦,即便是在某些大世家,也是極少有的。
他曾對師父發誓,永生不下東華山,守護東華宮,卻並未說要放過罪魁宮胥異,深知此點的宮胥異那裏還能坐得住。
眼看秦蒔蟬日益強大,一旦有朝一日,他實力超過自己,又豈會放他一條生路?再有他坐下那弟子,蕭凡,修煉速度也是可畏可怖,年紀輕輕,便已達到藏精境,偏又不肯受他招安,將來他們師徒聯手,這偌大東華宮,又有誰能抗衡?
宮胥異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不然地宮之行,又豈會讓秦牧獨自斷後?一個誓言,又豈能真正成為他的約束?
而上次將秦蒔蟬重傷,本是必死,卻不料反而被蕭凡救走治好,這一番回來,可是讓他顏麵無光,然而忌憚蕭凡背後那幾個勢力,不得不暫且隱忍,而昨日,秦蒔蟬終於一飛衝天,突破會元境,達到劫淵境。一劍斬斷山中瀑布流水,劍氣衝天,將好端端一座山峰劃出了九尺六丈一條溝壑,聲威驚人,震動全宮!
年方雙十,秦蒔蟬便已是劫淵境強者,幾乎是每兩年一階的修煉速度,就是那些隱世家族的天才少年,也不比秦蒔蟬強上多少,按照他這樣修煉速度,十年之內,踏入皇極真聖,幾乎就是鐵板釘釘之事,如此一來,宮胥異還豈能坐得住?
而蕭凡去而複回,雖說不知他與秦蒔蟬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蕭凡回來,對他,對秦蒔蟬未必會是好事。
且先不說蕭凡救走秦蒔蟬,讓他顏麵大損,隻是說蕭凡那脾性,比之秦蒔蟬可要剛烈許多,又是修煉雷行大道,超脫五行之外,天賦驚人,將來一朝得勢,他宮胥異前日所作所為就是他日後後果,再加上他背後幾股勢力,隻怕更讓宮胥異寢食難安,做些過激之事,也是不無可能。
“我答應過師父,永生不下東華山!”
趙陽洪喝了口茶,淡然說道:“一個誓言而已,宮胥異都已放棄,你又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