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書·城 光 12
我又一次夢到了那些雲朵化成的小人，他們現在拿著白經幡在我身邊跳舞，他們要拿我的命。我大聲地叫著燕羽，燕羽擎著一盞燈，燈光照在他單薄的身體上明明晃晃。他坐下來，我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氣，混雜的香氣中透露出梅花清香的氣味。燕羽衝我笑笑，把脖頸上掛著的荷包給我看。
不是龍騰虎躍，不是百花盛開，隻是一條碧綠的蛇盤踞在草上。
我抱著燕羽開始驚恐地哭泣，淚水落在那個荷包上，擲地有聲。
太後最後把一無所得的怨恨發揮得淋漓盡致，現在我們隻剩下一座檀城了，她想用檀城作為籌碼去跟子祠交換，讓她繼續當太後。我知道，太後已經老糊塗了。我現在每天都會去空曠的正殿轉轉，燕羽跟在我的背後，他身上的荷包散發出濃烈的香氣，那香氣熏得我恍惚起來，我又看見當初的我像是一條碧綠的蛇伏在地上，抬著頭望著那寶座上騰升而起的龍。
子祠的兵馬就駐紮到檀城城下，所有的士兵在一夜之間消失了。整座檀城空了，我跟燕羽開始放焰花，大把大把的放，那些焰火升到空中變成巨大的花朵，五光十色的。燕羽就在這個時候開始哭，一直哭到焰火結束。他拉著我的手說他想起了落顏生子的那天，天空也是這樣絢爛。我搖搖頭說，那時比這絢爛多了，那時候我們人多啊！
子祠禮節性的派了信使說他要今夜攻城，讓我做好準備。我突發奇想的跟燕羽收集起了檀城裏所有的焰火，我告訴燕羽，今夜一定要看到最大的焰火，要整個褒國的人都看到！
整座檀城燒起來的時候，我站在護城河的岸上看見火舌像是無數婀娜多姿的舞女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響歡樂起舞，紅色的光芒將星空焚盡，那紅色的光芒映照在燕羽的臉上，燕羽流下的淚水也燒了起來。
檀城裏陳年不朽的檀香木在烈火中散發出濃重的香氣，像是吹了號角的戰士，將我們包圍住。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我感到自己忽然被檀香托起，像是風箏一樣漂了起來。
我拉著燕羽的手歡喜地叫著：“我飛起來了！我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