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3)

在如此這般地東躲西藏了一陣子之後,女孩小白突然失蹤了。

幾天以後,也就是僅僅隻有一個小狗小白自己孤獨地跑回來了。正像它在很久以前就曾經經曆過的一次艱難的曆險那樣——它好不容易幾經輾轉備嚐艱辛地跑回來了,卻是進不了它自家門。同時也沒有看見它的主人女孩小白。出於某種天性和本能,它開始苦苦地等候和守護在自家門口,十分熱切地盼望著它的主人——女孩小白能重新出現,能笑眯眯地重新出現在它的麵前。為此,小狗小白在自家門口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就一直是那麼堅韌而忠貞地苦苦等候和守護在那兒。女孩小白不知去向了,似乎是驀然蒸發掉了。這讓小狗小白根本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在如此等候和守護了一段時間以後,小狗小白那大大圓圓的雙眼開始紅腫起來,大把大把的淚水已經流得滿臉都是。就這樣——在塗建英他們那個小區最靠邊最靠後的一棟樓房的頂層六樓的一室一廳的門前,小狗小白始終趴臥在那兒,一動也不動。那先前強健而秀美的四肢也漸漸開始變得幹幹瘦瘦的,像是那沒有一點兒光澤和彈性的木柴棒似的。小狗小白那短而尖的嘴巴微微張開著,喘著微弱細小的氣息。當初那高舉起來像鐮刀一樣威風凜凜的尾巴,如今也可憐地低垂了下來。小狗小白看上去顯得十分虛弱和哀傷。見到有人過來了,它會無力地抬頭看上那麼一眼,然後就又艱難地低下了腦袋。盡管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成了這麼一個模樣,然而,小狗小白卻還是毫不動搖地堅守在自家門口,苦等著主人女孩小白回來。在此期間,下過雪,下過霧,也晴過天,出過太陽。日轉星移,人來人往。可小狗小白卻是始終都堅決不肯離開自家門口。並且是,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小狗小白也依然還是保持著那種高度的警惕性和戒備心,隻要是有人試圖越過它,去開它身後的那扇房門,那麼,它就鐵定會抬起頭來,然後立馬就會從它嘴裏發出一種“嗚、嗚、嗚”的聲音,並且是還會露出它那淩厲的牙齒,向入侵者凶狠地“示威”。

在此期間,作為房東的塗建英已經來過好多次了。

起初,小狗小白對塗建英的造訪和闖入還持一種堅決抵抗的態度,還是像先前那樣——不是狂吠大叫,就是呲牙撲咬。又是阻攔,又是堵截。後來,小狗小白實在是又饑又渴了,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什麼氣力了,再加上塗建英又使了一些小計策和小招數來應對小狗小白。塗建英那個時候俯下了身來,用手撫摸著小狗小白,可是,小狗小白早先那柔軟卷曲的長毛居然是有些發枯了。塗建英在撫摸小狗小白的同時,還一個勁兒地誇讚小狗小白,說了很多動聽的話。而這其中最為關鍵的是,塗建英當時竟是一再反反複複地說到了女孩小白,說是什麼一定會將女孩小白給找了回來……就這樣,到最後終於是將房門給打開了,可是,塗建英好不容易才將房門給打開了,可小狗小白卻說什麼也不進房裏去。小狗小白就那麼死死地趴臥在房門口那兒——那是兩個小白當初第一次相見的地方。當初,兩個小白在那兒曾經進行過一番對峙和較量。後來,兩個小白漸漸成為了不離不棄、如影隨形的伴侶、朋友和知音。如今,女孩小白人去房空。小狗小白竟然日夜趴守在房門口,苦等著女孩小白歸來……看著眼前的這種景象,塗建英也忍不住暗自垂淚,同時她也暫時沒法將這套一室一廳非常緊俏和搶手的房子再租給其他的人居住了。

小狗小白的這種忠誠與執著很快就感動了附近的那些居民——那些同層、同樓、同小區的居民。於是,隨後就不斷有人帶來了各種各樣的豐厚的食物和狗糧,想前來領養小狗小白,然而,它完全不為所動。為了留守在自家門口而不被人帶走,小狗小白甚至還不惜張口咬了那想領養它的人。小狗小白還曾經把一個想收養和抱走它的男人的手指咬出了血來。就這樣,陰天過去了,雪天過去了,霧天過去了,晴天過去了……很多很多天,都過去了,可是,小狗小白的等候卻沒有過去,小狗小白的守護卻沒有過去。大家眼看小狗小白日漸消瘦和枯萎,便又紛紛從自己家裏拿來了很多很多的食物和狗糧來喂小狗小白,還給它送來了清水。大家拿食物喂它,逗它,它卻調過頭去,不看,不吃。見不到它的主人女孩小白,小狗小白似乎是傷心極了,難過極了,悲痛極了。這個時候,小狗小白甚至是連其他的狗也都不理不睬了。當初,塗建英帶著她那雄壯健碩的雪橇犬第一次登門的時候,小狗小白當時竟是直衝著塗建英的雪橇犬汪、汪地高聲狂吠個沒完沒了,看小狗小白當時那個凶猛張狂的勁兒,似乎大有那種饑餐雪橇犬的肉、渴飲雪橇犬的血的英勇氣概。小狗小白作為一個小小的吉娃娃狗,它當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勇敢和敏捷,還有那種不畏強暴,敢於挑戰的精神,真是讓人百感交集……如今的小狗小白,卻是對所有的東西,對所有的事物,對所有的人和狗,完全失去了興趣。小狗小白如今唯獨牽掛著那麼一件事,那就是苦苦地守護著女孩小白的家,苦苦地等候著女孩小白早日歸來……正因為如此,所以,那忠於職守的小狗小白竟然是自始至終都不肯離開自家門口半步。而在此之前,塗建英早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也曾經拿了很多吃的喝的東西來喂小狗小白,變了法地喂小狗小白,可小狗小白就是根本不吃,也不喝。

到了後來,塗建英甚至是想出了一個她自以為是的高妙絕招——塗建英想起了女孩小白以前愛吃的一些零食——諸如什麼花生、葡萄、奶糖、紅薯幹、小西紅柿、巧克力……等等。塗建英在很久以前曾經聽人說起過——如果說,一個狗主人喜歡吃什麼零食的話,那麼,主人家的那隻狗也就會相應地喜歡吃什麼零食。如此這麼一思量,一琢磨,於是,塗建英隨即便牽著她的那條雪橇犬去了她家附近的一些臨街的大小商鋪和街邊的外賣攤點,然後就依照女孩小白的口味和喜好,一下子就買了很多很多的零食來喂給小狗小白吃,可還是沒有奏效。小狗小白依然是堅決不吃塗建英的那些嗟來之食——那都是一些花費了塗建英很多心血的五彩繽紛的各類零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