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媽媽的姓,姓韓,叫初夏。1991年的初冬,我被生下來。
從出生起我就不被身邊的人待見。村裏的其他小孩也不愛跟我玩,說我是婊子生的孩子,髒。
我那時候還不懂婊子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隻能從他們厭惡的眼神裏感覺到這個詞不是在誇我媽。被他們用小石子砸了以後就哭著跑回到我媽身邊。跟我媽說別人怎麼欺負我,我媽每次都會用嘴吹吹我身上的傷口,然後含淚用毛巾把那些傷口擦幹淨。
我不知道我媽為什麼哭,但我知道,在這個家裏,隻有我媽疼我。
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大家都不喜歡我。外公總是躲著我,每次見到我就皺著眉不說話,然後歎氣。我爸也不喜歡我,每次我喊他的時候,他都會用那種狠毒的眼神盯著我。那眼神,怨毒得好像我就不該降生到這個世上。
直到後來,有一次我正好聽到我媽和外公講話,才知道。我根本不是我爸的女兒,現在這個爸爸是我的養父。
原來我媽當年上高中的時候跟人亂搞關係,搞大了肚子,任憑老師和外公怎麼逼問都不肯說出我的親生父親是誰,最後隻能被學校勸退。
那個時候觀念還沒有現在開放,尤其是在農村,家裏有女兒未婚先孕,會被村子裏的人用口水淹死,再也抬不起頭來。
情急之下,外公為了堵住村裏的人嘴,就把我媽嫁給了我現在的養父。
我養父原來結過婚,後來他把他原來的妻子打跑了,村裏人沒女人敢嫁給他。他生性好賭,又好吃懶做,在外麵輸錢回來就對我媽又打又罵。但我媽每次都忍著不吭聲,也從不還手。
我那時還小,什麼都做不了。每次媽媽挨打的時候就躲在屋子裏聽著外麵的罵聲,嚇得連哭都是抿著嘴,不敢發出聲。直到養父打累了,氣哼哼的摔門出去的時候才敢偷偷的跑出來,然後抹著眼淚扶媽媽站起來。
有時候養父沒有出門,隻是坐在客廳的椅子上不說話,看見我從裏屋裏走出來就會瞪大眼珠盯著我,半晌咬牙切齒的盯著我們母女說:“娘兒倆都是臭婊子!我讓你犯賤!”
但我養父卻從不敢碰我。
因為有一次,他喝醉酒,看到我正在寫作業,他過來二話不說就拿起棍子打在我身上,我一躲,他就更用力,那雙手用力的抓著我的肩膀,按著我不能動彈,一下一下的打在我的背上。我疼得不停的喊我媽。然後,我就看到我媽拿著一根下地的鋤頭衝進來,奮不顧身的朝著我養父打過來。
從那以後,我養父再也沒對我動過手。隻是偶爾在我媽不在的時候罵我,說我是小婊子,我和我媽每一個是好東西。
他每次罵我的時候,我就繼續寫作業,裝作沒聽見。
然後晚上我就會聽到隔壁他們的臥室裏傳出我媽一聲一聲的大叫,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隻是感覺很可怕,就像是魔鬼的洞穴,我怎麼也逃不出。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十五歲那年,那是我上初中,身體剛剛開始發育,每次穿上衣服都能看到胸前鼓起的兩塊。尤其是夏天,穿著白色襯衫特別明顯,就像是沒穿衣服,出現在眾人麵前一樣。
而且,更讓我害怕的是,那些日子,我養父待在家裏的時間更長了,他每次都會用那種特別猥瑣的目光盯著我。我害怕的裝作沒看見,一直寫作業,等寫了一會兒發現我養父已經不在桌子旁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