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據自己的研究初步成果,將目前的進度,向淩院長做了個簡單彙報。淩院長越聽越吃驚,滿臉不可置信,“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許京神色淡淡地頷首。
“我剛才說錯了,你不像你父親。你比他,更出色。”淩院長身子微晃了一下,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苦笑道,“……原來我們的研究方向,全部都錯了。”他略帶滄桑的眼眸藏在鏡片後麵,竟有些濕潤了。他搭著許京的肩膀,說,“來研究院吧,幫淩叔叔,不,是幫全人類,好麼?”
許京聽到這個邀請,第一反應卻是看向紀棠。
紀棠疑惑地想,大神,你不趕快答應下來,看我幹什麼?我肯定支持你啊。
“幾年?”許京突然開口問道。
淩院長怔了怔,半晌才明白過來,他問的是研究疫苗需要的時間,“五年。”這已經是個保守估計了。要是進度不順利,完全有可能在某個項目上,一耽誤就是幾年功夫。做科研的就是這樣,進了死胡同就要重頭來過。
紀棠被許京牽住的那隻手,被他五指漸漸收緊攥住。
“三年。”他凝視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等我三年。”
“哦,好啊。”雖然要在第二副本耽擱三年,不過隻要和許京在一起,也沒什麼難捱的。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可在回答完的那一瞬間,她卻感覺許京的手更用力了,手心還冒出了汗。
他抿著唇,“你答應了?”
“嗯,答應了。”她嫣然一笑。
“那說好了。”許京長舒一口氣,眉梢帶出一點笑來,輕輕鬆開她的手,繼而又馬上十指扣緊握住,“三年後,我們結婚。”
嗯……嗯?好像有哪裏不對勁。結婚!
?誰答應跟你結婚了!?你到底腦補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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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淩姐,我就沒想明白,連個求婚儀式都沒有,我怎麼就要嫁給他了呢?”
紀棠站在房間中央,戰戰兢兢把腳尖伸進那雙十公分的高跟鞋裏。難得的一個晴天,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細細長長地投在地板上。淩明湘站在她身後,替她把拉鏈一點點擠上去,“吸氣!”
她哭喪著臉,“淩姐,我真的不行了,極限了。”
“就差一點了,再努力努力。”
紀棠小臉憋得通紅,雙手扶著化妝台,連肋骨都恨不得往腹腔挪幾分。
“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許京對你還不好?”淩明湘瞪著眼睛,作勢拍了一下她的肩頭,“疫苗一研發出來,他就急著要給你辦婚禮。這些年全世界都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男人女人,領回家睡了就是夫妻。結婚證、民政局都沒了,誰還這麼正兒八經地去找婚紗、禮堂啊?”
“沒戒指,又不下跪。”紀棠撇嘴,“他不還是吃死了我喜歡他嗎?”
淩明湘突然想起什麼事,“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說許京吧,聰明是真聰明,犯起渾來也是不得了。那天在授獎禮上,將軍親自給他戴訓章,對他說有什麼要求盡管提。他直接劈頭蓋臉一句,我要領張結婚證。”
紀棠已經不曉得第幾次聽到別人跟她說這件事了,可每一次聽,還是既感動又好笑,她低下頭,輕聲附和道:“是啊,你說他怎麼這麼渾呢?”
陽光忽然被成片烏雲沒去。隨著光線的隱退,房間裏的溫暖倏然消散得一幹二淨。淩明湘去開了燈,才重新亮起來。她憂心忡忡地說:“明天就是婚禮了,老天保佑,天氣一定要好好的,千萬別下雨。”
紀棠打趣道:“難道下雨就不結婚啦?”
“明明是你的婚禮,你還一點不上心,下雨多不吉利啊。”淩明湘半真半假地埋怨道。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忽然從外邊被猛然推開,“謔”的一聲砸在牆上。與此同時,陰沉的天空被一道霹靂撕開,豆大的雨點垂直打下,在屋簷、窗台爆開。
“轟——”震天動地的雷鳴,也沒能壓下滿城的尖叫和哭泣。
已做了淩院長女婿的李昊,臉色慘白如金紙,站在門外,舌頭止不住打顫,“喪屍,圍城了。”
紀棠被婚紗上的蕾絲,緊緊包裹的心髒,停跳了一瞬。她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像兩片砂紙摩擦,從喉嚨裏擠出來,“許京呢?他在哪兒?”
“許京他……”
又是一潑更急促的閃電,映得三人都是麵色煞白。
李昊咽了一下唾沫,“他,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