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早年因病去世,我爸為維持生計外出打工,我則跟著爺爺奶奶在農村裏的農坯房裏生活,屋子後麵有座無名孤墳,多年沒人打理,已經長滿了野草。
隻有爺爺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給它磕頭燒香。
我問爺爺,問他為啥給一個不知姓名,毫不相幹的死人磕頭。
我九歲那年,村子裏決定修一條經過我家屋後兒的公路,修路就必須得把那座無名孤墳給遷走,這對我家來說啊,本來算是樁便利好事,但是事情卻招到了爺爺的極力反對。
為此,這件事甚至驚動了村子裏的領導來組團來勸說爺爺。
他們說,屋後修路,這意味著千裏來龍,這是福蔭子孫的好事兒啊!
不曾想,爺爺聽了後反應更大,甚至指著一幫人的鼻子破口大罵,死活不肯點頭,鄉裏的領導差點兒擼起袖子跟爺爺幹了起來。
被村民勸下後,回去直接發了個文件。
第二天晚上,就有一群人趁著夜色偷偷摸摸的趕到我家屋後,偷偷地把墳墓給挖開了,準備把棺材抬到墳塋地重新下葬安棺。
本來直接重新把棺材下葬了,爺爺就算再固執也隻能接受現實了。
可偏偏事與願違!
在那群人抬著棺材小心翼翼經過我家前門的時候,繃棺材的四個草繩竟然齊刷刷地斷掉了,棺材安安穩穩的落在了我家門口。
聲音驚醒了爺爺,奶奶和我,爺爺跑到門前一看,扭頭回廚房拿起殺豬刀要跟那些人拚命,搞得村子裏雞飛狗跳,原本寂靜的村子瞬間鬧騰了起來。
村子裏老一輩的人磨破嘴皮子才把他勸阻下來,而爺爺接下來卻做了件讓在場的所有人戳著脊梁骨罵的事情。
在我們這麼個小地方,遷墳是件麻煩事兒,農村講究的是落地下葬,棺材落地的地方,就是下葬的地方。
但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況這棺材還偏偏落在了我家門口。
村子裏的村民全都以為爺爺最多固執到會把棺材重新埋回我家屋後,可爺爺卻伸出幹枯的手指指著家門口說:“罷了,這是天意,棺材既然落在了門口,那就埋在這裏吧。”
話罷,爺爺當即轉身回屋找了把下田幹活用的鋤頭,在我家門口挖起了一個寬一米五,長兩米,深度兩米的土坑。這可嚇壞了過路的村裏人,老一輩的紛紛上前阻攔爺爺,不讓他再動手,說:“門前修墳,那可是要斷子絕孫的!絕對使不得啊!”
可爺爺是個油鹽不進的老古板,認定的事兒沒人能改變,不管是誰勸都沒用,包括我奶奶在一邊阻攔也沒多大的用。
這氣的奶奶呼天搶地,氣的當場差點兒沒背過去。
眼看新的土坑越挖越大,眼見勸不下來了,奶奶幹脆也轉身回屋拿出了一把鋤頭,氣衝衝的衝出門哐當哐當的就對著棺材是一陣猛砸,還邊砸邊罵,想要看看棺材裏到底裝了什麼,竟然能讓爺爺如此不忌諱祖上流傳下來的規矩。
爺爺還沒來得及攔住,隻聽見“哢嚓”一聲脆響,棺材就被奶奶用鋤頭砸出了一個兩個拳頭這麼大的大洞。
原本激動到極點的奶奶看了棺內一眼,卻突然安靜了下來,丟下手中的鋤頭徑直回屋,此後再也沒說半句話,也不再阻撓爺爺了。
年幼的我好奇心重,也想上前去看看這棺材裏到底裝了什麼,但卻被我爺爺一把攔了下來,給了我一個腦瓜崩,把我攆進了屋子。
當天,爺爺不停歇整整忙活了一個晚上,才把棺材重新埋進土裏,而後在家門口,修了一個小土堆。
屋後墳移走了,棺材也埋了,一切好像又恢複了往日村裏的平靜。隻是家門口多了一個小墳丘,至此再也沒有村子裏的人願意來我家串串門嘮嘮嗑了。
爺爺對此呢,是不管不問,每天依舊慣例都會給門口的小墳丘燒紙磕頭,而奶奶似乎也接受了事實,不再在我麵前提及墳丘的事情。
我那會特別好奇,問爺爺:“爺爺,爺爺,那棺材裏到底有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