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是沒有家的,但每個孤兒都希望有個家。
蘇服白就是個孤兒,一個很有行動能力的孤兒,所以他就快有家了。
紅旗渠自南向北,是六十年前修建的泄洪渠,自從三峽大壩建成以來,洪水一年小過一年,泄洪兩個字漸漸很少提及。
前幾年紅旗渠的另一頭建了幾家工廠,利用渠道向外排放汙水,近來環保越來越嚴格,小工廠改造的改造,關閉的關閉,紅旗渠逐漸清靜下來,徹底沒了用處。
紅旗渠上有座老橋,沒人知道名字,建成也有些年頭,大概七八年前便從中間斷成兩截。
因為年歲太長,維修價值不大,而且市政布局幾十年裏變了又變,老橋的位置不符合現在的交通需求,於是在十裏之外重新修建了一座橋。
斷橋和紅旗渠一樣,沒用了。
老橋是常見的拱橋,中間斷裂,但是兩頭拱形的橋梁各自剩下一截。
蘇服白看上他很久了。
拱形的橋梁,側麵是牆壁,上方是屋頂,隻要圍住三麵,就是一棟“房子”了。
別人可能看不上,一百塊一個月的簡易房也比這強得多,可對蘇服白來說,這是屬於他的……家。
橋梁斷裂留下的水泥、磚頭可以利用,再撿些廢棄的木板、塑料皮,運氣好還可以從工地上弄些斷磚,蓋一間“磚瓦房”。
半年的時間裏,青山市的所有垃圾場都被他光顧過,用手數市裏有多少個垃圾桶。
為一塊塑料皮興高采烈,背著幾十斤的磚頭走十公裏還樂的直咧嘴。
手磨破了他沒哭過,安慰自己磨出老繭就好了,指甲斷了皺皺眉,腳上水泡還沒消又長出新的,他隻心疼鞋壞的快。
十一月八日,有人搶我塑料皮,你的地盤?呸。
十二月十三日,又穿壞一雙鞋,還好昨天撿了兩隻,能湊成一對。
一月七日,值得慶祝的日子,砌好了一麵牆,都是磚頭的。
二月三日,真倒黴,撿了一張舊沙發,放學回來不見了。
三月九日,又砌好一麵牆,也是磚頭的,我就快有家了!
孤兒的家,孤兒就快有家了。
放學了,蘇服白急匆匆的衝出教室,他的家即將建成,還剩下不多的工作,要不是昨天作業多,早已經完工。
兩道身影攔住他的去路。
一人高大威猛,還在上高中,卻比成年人都高出一個頭,不僅結實粗壯,而且體型非常好,簡直是健美先生。
另一人體型方麵普普通通,皮膚白皙粉嫩,一張臉說沉魚落雁毫不誇張,然而他是個男生,羨慕死全校女生。
“最近都沒見到你,跑哪兒去了?”高大威猛的名叫宋道中,是蘇服白不多的朋友之一,“明天周末,跟我們回道觀住吧,正好昨晚抓了一隻兔子,晚上改善夥食。”
不是女生勝似女生的名叫餘夢天,是蘇服白的另一個朋友,“上課的時候直打瞌睡,好像很累,偏偏又精神亢奮……青春期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但你要克製,身體更重要。”
搖搖頭,一臉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