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論王權(1 / 1)

十八 論王權

所欲者甚少而所畏者甚多,這種心理是一種痛苦可憐的心理;然而為帝王者其情形多是如此。他們因為尊貴已極,所以沒有什麼可希冀的,這就使得他們底精神萎靡不振;同時他們又有許多關於危難暗禍的想象,這又使他們底心智不寧了。這也就是《聖經》中所謂“君心難測”的那種情形底原因之一。因為畏忌多端而沒有一宗主要的欲望可以指揮並約束其餘的欲望,這種心理會使得任何人底心都是難以測度也。因此有許多君王常為自己造欲望,並專心於細事;這些細事有時是一座建築,有時是建立一個教宗,有時是擢升一人,有時是要專精一藝或一技,如尼羅之於琴,道密先之於射,可謨達斯之於劍,卡剌卡拉之於禦,以及類此者皆是也。這對於那些不知道下列的原理的人好象是不可思議的,那原理就是人底心理樂於在小事上得益,而不樂於在大事上滯留。我們也常見那些在早年曾為幸運的勝利者的帝王,因為他們不能永遠進取,而在幸運中不得不受限製的原故,在晚年變為迷信而且寡歡;例如亞曆山大大帝,代奧克裏賢;還有我們都記得的查理第五,以及其他的君王之所為是也。因為那一向慣於進取的人,在後來碰了釘子的時節,不免要自輕自賤,非複故我的。

現在且說王權底真氣質;那是很不容易保持的;因為真的氣質和失調的氣質二者都是由矛盾衝突之物所成者也。然而攙和相反的事物為一事,交換相反的事物又為一事。阿波郎尼亞斯答外斯帕顯的話是滿含最好的教訓的。外斯帕顯問他:“招致尼羅底顛覆者是什麼”?他答道:“尼羅善於調弦弄琴;可是在政治上,他把軸栓有時擰得太緊,有時放得太鬆了”。無疑地,忽然大施威迫,忽然過度鬆弛,這種不平衡不合時的政策之變換,再沒有比它更能破壞威權的了。

近代的講人君之事者,其智多在巧避與轉移臨近的危難,而不在堅固合理的,使人君超然

遇到自己不很懂得的請托之事,最好去請教一位忠實而有見識的朋友,這個朋友可以說出來究竟這種請托之事是做得做不得的;但是這種顧問須要審慎選擇,否則要受騙的。有所請托的人受了遲延和欺騙,必深惡痛恨,因此,如果在初次來請求的時候就明白告訴他說你不願意辦這件事,又如果替他辦事,在事情進行的時候把實情告訴他而不加粉飾或誇張,在事情成了以後除應得的報酬以外不再需索,這樣的舉動現在竟不止是正當的而且是很可感激的了。在請求恩遇之中,原先來請求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的:有一點關於這人對我們的信任的事,卻不可不留意。就是,假若這人告訴了我們一種消息,這種消息除了他我們是無從由別的方法得到的,那末我們就不可白白地利用人家底消息,而應當給他一種報酬,並且給予他自由,讓他設法走別的門路去圖謀他所求的事情去。不知他人所求的事物底價值者是不智的;一如不知誰應該得到那所求的事物者之為無良。在請托之中做事機密是成功底一個很好的方法;因為自行聲張說某項請托進行得如何如何順利雖可以挫某種旁的請托者底銳氣,但是也會刺激並引起另一種請托者的。但使所請托之事適得其時,那才是主要的。

所謂得時者,所取的時間不但是要合乎你所希望的將要準你底請托的人,而且要能使你自己免去他人從中破壞阻撓底危險。在選擇替自己辦請托之事的人的時候;頂好選用那最適宜於那種事的人而不要倚仗那最有大力量的人,選用那專辦某種事的人而不要用那些包攬一切的人。如果一個人初次的請托被拒絕了,而他既不沮喪也不憤懣,那末他下次再有所請的時候其所得的補償將與初次所請的一樣的好。“所請逾量,為的是所獲可以適量”是一條好規則,假如一個人是得寵的;否則最好漸漸地提高自己底請求,因為假如一個人初次來向我們有所請求,我們也許會拒絕他的;但是假如他已經從我們得過許多好處,那末以後我們就不大願意拒絕他,恐怕既失這個人底好感與擁護,又抹殺舊日對他的好處也。通常以為向一位大人物求一封薦書,是最容易不過的請求,然而,假如寫這封信底理由是不正當的,則於寫信的人底名譽也很有妨礙。再沒有比如今這些替人奔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