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夷館一間普通而隱秘的會客室內,朱由校與伽利略等人進行了第二次會麵。他也趁這個時間,把湯若望和伽利略這兩個曆史名人細細打量了一番。
湯若望一頭金發約莫三十歲,留著一把典型的日耳曼人大絡腮胡,都竄到耳垂了,看著就讓人覺得紮手。雖然胡子太多,不容易看清臉上表情。但直挺的鼻梁和近乎垂直的瘦削臉頰,已經表明這個看似懦弱的家夥,根本就是一顆煮不爛捶不扁的銅豌豆。
伽利略滿頭紅發大約六十歲上下,明亮的眼神中閃爍著智慧之光。深深的皺紋布滿了他碩大的額頭與眼角,記錄著這位學者滄桑的歲月。他沒有典型意大利人如古羅馬雕塑般的容貌,但精心修剪的漂亮山羊胡,倒是帶給人愛琴海的浪漫氣息。
而地中海美女利維亞,五官輪廓分明,粟色頭發與小麥色皮膚的搭配可謂相得益彰,充滿著少女健康而青春的活力。那件略顯修身的蓬蓬裙,將她火爆的身材襯托的更加凹凸有致。再加上火紅的雙唇迷人的電眼…嗯,看來歐洲人早熟是有傳統的…
信王作為一個極致的民族主義者,向來對於西夷沒有好感。沒等到朱由校問話,他便急急說道:“吾皇以誠待之,烏爾邦奈何如此?汝等視我大明如飛禽走獸,可恣意把玩乎?豈不聞上邦天國,亦有雷霆之怒!!”
湯若望眨了眨眼睛迷惑地看著信王,又看了看朱由校:雖然我已經在很努力地學習漢話,但咱用白話交流行不?可這話隻能在心裏想,萬萬不能說出來。他熟知明朝官場規矩,上官提問千萬別說自己不懂,否則上官會更加憤怒。此時裝作聆聽狀最好…
伽利略雖然不懂中文,但看到信王臉色不善,也猜到了此事大大不妙。他正絞盡腦汁,思考著應對之法,沒想到脾氣直爽的利維亞,牽著裙擺優雅地行了個標準的下蹲禮,說道:
“親愛的明皇,我們遠渡大洋,為了科學和交流而來,並不是作為罪犯被流放的。當然,您與教皇之間有什麼協議,我們並不知情也不想知道。作為學者,更不想參與其中。我們隻想盡快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後回國。”本姑娘教皇都見過無數次,這點場麵,小意思…
湯若望心裏鬆了口氣,這話可以翻譯,於是原原本本地把利維亞的話複述了一遍。朱由校正想說話,信王卻氣得滿臉通紅,手指發抖地指著利維亞道:“你…你…怎可如此不知羞恥,這親…的,是你能對吾皇說的?來人啊,拖出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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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如虎把雙腳亂踢的信王抱了出去,利維亞也被父親低聲訓斥了一番。朱由校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安靜了一會兒,緩緩道:“這麼著,朕就直話直說了。朕當初與教皇烏爾邦八世商定,以流放的名義將諸位請到大明來。為的就是讓各位,以後能安心在大明生活與研究。
朕尊敬每一個為科學真理獻身的人,並願意提供,最寬鬆的環境和最充裕的資金,去協助他們完成夢想。但是,朕從來沒有說過,會幫助教皇對抗東正教與新教,朕更沒有興趣參與你們的內部糾紛,此事不容商議。接下來商量一下,你們流放期間的待遇問題。”
聽完湯若望的翻譯後,利維亞不解地小聲問著父親:“明皇既然如此開明,為何不直接邀請我們來明朝,非要采取流放這種方式呢?明皇的憤怒沒有道理啊。而且,沒有教皇的判決書,他怎能如此粗魯蠻橫的就將我們定罪?”
伽利略輕歎一聲:“親愛的利維亞,這是在明朝,皇帝說一不二。還有,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也是現在才想明白。你說,歐羅巴大陸上正發生著什麼大事?”
利維亞想了想立刻捂住嘴巴,顫聲說道:“父親,您是說,戰爭?”
伽利略點點頭,眼神中充滿了灰暗的色彩:“是啊,歐羅巴的新教、東正教和天主教,為了各自利益,劃分成哈布斯堡王國與反哈布斯堡王國兩大陣營,已經在德意誌打成一團。教皇支持哈布斯堡國王,而湯若望想拯救德意誌。而我們,隻是協議的籌碼而已。”
利維亞摸了摸臉頰,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卻從來沒有想過政治上的事。如今聽父親這麼一說,她感到越來越糊塗。不過有一點她非常確定,她相信父親也一定明白。明皇與教皇之間,必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這種拿學者做擋箭牌的事,在歐羅巴早就不新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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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正在和湯若望就翻譯問題進行交流,伽利略瞅了眼繼續低聲說道:“明皇很聰明,他知道,如果直接從教皇那裏邀請我們來到明朝,難免給人以明朝支持哈布斯堡國王的印象。這對於他的國家以後在歐羅巴開展交流十分不利,甚至會帶來極大的阻礙。
但是用流放的形式就不一樣。他並沒有支持任何一方,隻是用接收囚犯來表明與歐羅巴交好的願望。因為天主教可以流放囚犯去明朝,那麼新教、東正教都可以。但明皇為何會挑選我們,而不是那些王公貴族進行流放,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這有點不符合常理。
在歐羅巴陷入全麵戰爭之際,明皇選擇了相對穩妥的方式來表達善意,我雖然不能接受這種表達善意的方式,但可以理解明皇的難處。可惜,教皇還是沉不住氣,把這個消息散布了出去。他希望借此為本方助威,卻沒有考慮到明皇的感受。明皇的憤怒確實有理由。”
利維亞皺著眉頭,咬了咬盈潤的嘴唇道:“父親,這就是說,明皇本來隻是想和歐羅巴進行正常交流,並不想介入戰爭之中。但烏爾邦那個蠢貨,卻想借此把明朝拖下水,作為哈布斯堡國王的後援。明皇因此被徹底激怒,害得我們真正成為了被流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