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盯著眼前這個木頭人般的馬姓總兵,心裏已是恨極:金兵乙雖然隻有四句台詞,但好歹也是漏了臉的。你老兄在曆史上沒有留下大名,那便是你能力有限的問題。雖然能力有限,但好歹也是個總兵。難道,什麼事都得等著我問你不成?
拿著毛筆轉了幾圈後,朱由校終於還是決定先開口:“馬總兵,朕想問一下,今日大同城內忽然多了許多士兵巡查,不知是何原因?你們是否又追查到了什麼可疑線索?”
馬總兵甕聲甕氣地答道:“稟皇上,近日宣府衛兵與大同駐軍多有摩擦。末將因此便多派了些士兵巡防。以便就地處置衝突,以免擾民和驚擾聖駕。此乃末將職責之事,還望皇上明察。莫不是今日那些人處事不當,惹得皇上不滿?末將這就去責罰他們。”
朱由校怒極而笑暗罵道:好啊,朕要出去抓人的時候,大同駐軍就巧合地出現在軍營門口攔住去路。朕要去城外搜捕,大同駐軍就刀出鞘弓上弦的把城門堵住。如今一句怕驚擾聖駕,就把所有責任撇得一幹二淨。佩服,佩服啊…
“大同駐軍忠於職守,何錯之有?隻是朕有一事不明。大同駐軍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宣府衛兵有要緊事出營之時,堵住了門口,這是何道理?朕要出城門之時,便有守城士兵告訴朕,讓朕來此處找你,這裏麵又有什麼說法?”朱由校強忍怒意問道。
馬總兵聞言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道:“皇上,您說的這些事裏,末將隻知大同駐軍去到宣府衛兵軍營討要說法一事,其餘的末將一概不知。但末將約束部下不利,還請皇上責罰。”
朱由校捏了捏眉頭,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道:“也就是說,你認為這些事情,都僅僅是你約束部下不利的原因造成的?如果朕告訴你,因為你的約束不利,造成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後果。你認為,朕當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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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總兵這時,卻做出了一個讓朱由校極為意外的舉動。他摘下自己的頭盔,輕輕放在地上道:“皇上,若真有此事。末將唯有解甲歸田而已,以此上報皇恩,下安黎民。”
朱由校喉頭動了幾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一幕何曾眼熟,朝堂諸公每次都是拍著胸口說,自己一定能做好某事。而把事情辦砸鍋以後,便把爛攤子丟給皇上,自己遞交辭呈一走了之。還美其名曰,回鄉致仕,不少人居然因此名聲大噪。這特麼什麼道理!!??
朱由校心裏,早有安第斯山脈的無數神獸衝過:自己現在怎麼辦?把這個總兵撤了?用什麼理由?難道說因為他是路人甲,沒有幾句台詞?媽的,昏庸的永遠是皇帝,文臣武將都特麼不是豬哥亮就是飛將軍…
馬總兵這時又拱手道:“皇上,末將是粗人,心裏有幾句話不吐不快,如有冒犯龍顏的地方,還望不要見怪。皇上平定蒙古不臣部落,已是頗有成祖之風。但皇上,您是天子,實在不應該久在邊關。萬一您有個閃失,末將如何向全國臣民交代?
皇上,您在這裏一天,末將麾下士兵一日不敢下馬解刀。大同城內外,士兵們每天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每日裏都是如臨大敵頂盔摜甲。皇上,如今各處早有傳言四起。說旦夕之間又有戰端開啟。末將實在難以隱瞞太久,還望皇上明察。”
朱由校聽完,輕輕用指節敲著桌子,不斷回味馬總兵這句話:這特麼是下了逐客令了啊。勞資貴為大明天子,卻被人下了逐客令,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我明白了,什麼狗屁的成祖之風。你們這是暗示勞資,應該學習成祖打完了仗就回京城呢。
此戰功勞實在太大,但大同府上下卻沒有撈著好處。借著勞資不願被人騷擾的名號,一個個躲在官衙裏看笑話。怪不得大同府衙被砸了以後,知府隻是上書嚎了兩聲便再無下文。原來都在等著朕給好處,分功勞。媽的,一個個做官都成了精了。
大同兵馬不明原因的四處調動,居然能說成是為了保護朕的安全。還特麼不能隱瞞太久,你們這是拿朕當三歲小孩糊弄啊。笑話,朕在大明軍營內,有大同八萬士兵保護…
想到這裏,朱由校忽然渾身惡寒:等等,大同軍馬調動,城內士兵巡查忽然嚴密,後金使者來訪…這馬總兵難道是東林或者隸屬於朝堂之上的某一派?我明白了,這是想要朝堂之上有人想告訴我,要懂得見好就收,更不要學習明武宗把功勞獨占,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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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背過身,狠狠咬著手背,胸中似有一團烈火熊熊燃燒:你們這是在逼著朕殺人啊。怎麼,又想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招?又想把一個皇上逼瘋,好成全你們的名節?有些事,你們不要做得太過分了!!!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這時,在門外護衛的鍾迅快步來到朱由校麵前,小聲道:“皇上,代王朱鼐鈞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