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五點點頭,拿著小石子在城牆上畫了幾筆說:“皇上請看,蒙古人的進攻隊形,是從山口開始,沿著鎮安堡城牆騎射,為的就是徹底壓製住我們的還擊力量,讓我們顧此失彼。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為後軍贏得攻擊城門的機會。”
朱由校恍然大悟地拍了怕腦袋,自己剛才完全陷入了一個誤區,把鎮安堡當成京城了。京城四麵開闊,任何人想進攻,都必須排出緊密的攻擊隊形,否則會形成局部的劣勢。而且就算攻破了城門,也僅僅是進入到甕城而已,這倒是很方便守軍甕中捉鱉。
而鎮安堡則不同,這裏的城牆雖然看起來高大無比易守難攻,但唯一的要害就是就是城門。一旦城門失守,鎮安堡內的一千人,根本不可能與林丹汗的部隊pk。蒙古人一人一塊磚頭,都能把這裏的守軍活活砸死。
不知為什麼,朱由校腦海裏忽然浮現了《指環王》中的一個畫麵,半獸人進攻人類的一個堅固堡壘時,就是用無數軍隊作為掩護,然後用火藥炸開了城牆下的出水口,差點攻陷這個堡壘。如果蒙古人也有火藥的話,他們也一定會用來炸城門…
也就是說,蒙古人不會一直這麼圍著鎮安堡練習箭法。當然,如果林丹汗腦子秀逗了,非要這麼做,我就在城牆上烤羊肉串陪他玩兒。蒙古人要是突然采用不計死活的集團衝鋒,就必定有炸毀大門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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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丹汗緊抱雙臂,皺著眉頭注視著鎮安堡城牆。他故意用大隊騎兵擺出衝鋒的架勢,就是想勾引明軍火槍手的出現。他準備用兩千人的代價,將鎮安堡城牆和明軍火槍兵一起解決。
但騎兵的第一輪騎射即將完成,城牆上不僅看不到火槍手的影子,連弓弩手都沒看見。明軍城牆上已經擺放好的火炮,不知為何也沒有發射。
蘇赫巴魯帶領第一波騎兵已經回到了出發地,他脫掉身上的重甲,幾步走到林丹汗麵前彎腰施了一禮說道:“大汗,如果末將沒有猜錯,明軍可能猜到了我們的意圖。那我們…”
林丹汗看了看四周烽火台上的狼煙,又低頭算了算明軍前進的速度。隨即下達命令:“不管了,第二梯隊攜帶瓦罐,直接炸毀城門,時間拖不起了。而且估計明皇現在已經得到了消息,如果去晚了,明皇說不定就會溜回宣化,那裏更加難以進攻。”
蘇赫巴魯愣了一下,急忙問:“大汗,您剛才的意思是,我們就不是攻破鎮安堡去明國搶劫,而是直接攻擊明皇率領的援軍?”
林丹汗微微一笑:“不然呢?獨石口值得了探馬赤軍五千精銳的性命?這小小的鎮安堡值得了我察哈爾部一千勇士的生命?我耗費一個月的時間和明軍死磕,就為了去搶劫?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現在暫時不宜對外說,還不到時候。”
眼中帶著濃濃的歡喜之色,蘇赫巴魯興奮地點點頭,又重重地敲了一下左胸:如果抓住甚至殺死明皇,這想都不用想,會給察哈爾部帶來多少好處。也許還能迫使明朝,正式承認察哈爾部對於河套的絕對統領地位。
蘇赫巴魯仰天長嘯了一聲,便讓仆從為自己穿上重甲。他要親自攻破鎮安堡,甚至親手抓住明皇。察哈爾部必定再次崛起,而自己將成為草原上的又一個英雄,被高亢悠遠的烏日圖道(蒙古長調)世代吟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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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大威一直嚷嚷著,火槍可以重新使用了,他還把火槍槍管握在手裏,示意自己完全可以忍受得住。周圍一幫等急眼的火槍兵,也急不可耐地準備重上戰場。
朱由校無奈地笑了笑:虎大威這呆子,以為誰都和他一樣皮糙肉厚。很多事就沒法給他們說明白。槍管如果不自然冷卻,而繼續強行使用的話,用不了一天,這隻火槍就得報廢。
猛如虎看出了皇上的煩憂,於是嚇唬那些火槍兵道:“你們沒見皇上在思考大事?在這兒吵吵什麼,這要是耽誤了皇上,你們的腦袋還要不要了。這槍管不就是熱乎著嘛,你們撒泡尿或者潑冷水不就行了。這點小事也要皇上操心?”
朱由校把小石頭扔到猛如虎的腳麵上,恨恨地說道:“如果用冷水淋槍管,就等著使用的時候炸膛吧。你們要是不怕眼睛被炸瞎,可以試試。對了,誰敢用尿淋槍管,視同與蒙古人一起躥逆,朕會下令沒收他的作案工具。”說完,惡狠狠地看了猛如虎一眼,意味深長。
猛如虎在一片哄笑聲中,一手捂擋一手抱著腦袋狼狽竄逃。誰知下樓梯的時候,一腳踩空了,重重地摔了下去,又引來周圍的一片嬉笑。
朱由校對於這個二百五實在沒有辦法,反正這家夥肉厚,別說摔一下,就是摔下城牆,也保準拍拍屁股就站起來。對啊,人摔倒了可以站起來,馬呢?
“虎大威,朕剛才看見城牆下有兩口水井,裏麵還有沒有水?”朱由校興奮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