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死便是(2 / 3)

五爪那是皇家象征,能使用五爪金龍旗的隻有皇上。如果來的不是皇上,程高山認為他可以把家中的經史典籍,一把火燒了烤羊肉串。

程高山邁著小碎步來到金龍旗下,一撩長袍恭敬地跪倒在地,行君臣大禮,口中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少守城士兵還在扣在下巴,正琢磨這是怎麼一回事。將官的鞭子就抽了過來,低聲咆哮道:“都他媽瞎眼了?皇上來了,快跪下。要是惹惱了皇上,勞資可保不住你們這幫王八蛋。”

隨著一片轟然跪地聲,整個懷來縣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跪拜完畢,侍衛緩緩撩開五爪金龍旗。一個騎著白色龍駒身著明光重鎧的少年,在刺眼的反光之中,傲然出現了眾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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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精巧的楠木家具,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置辦的;黃梨木窗棱明雕暗刻的工藝,非常人能及;房梁上繁複細膩的雕花,必定出自大家之手;巨大的客廳門居然是用香樟木做的,也不知道這縣令那裏找來的這麼大的木料。

花園之中假山林立樹蔭茂密,卻沒有一絲北方的渾厚大氣,隻有江南秀雅之意;信步走在廊橋之上,清澈的湖水之中金鯉成群結隊嬉戲追逐;潺潺流水聲裏,一間茅草屋隱約可見。

朱由校站在茅草屋內,又細細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由感歎,在這風高苦寒的塞北之地,竟然有如此頗具江南風韻的房子,連蓋草屋的都是南方特產的紅茅草,足見主人是何其用心。

草屋中堂一副惟妙惟肖的美女畫像,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低矮的桃花叢中,一個樣貌清秀的年輕女子端坐花下,眉眼含笑可謂人比花嬌,但神色中卻有一絲淡淡地憂傷。她手中緊緊繞著香巾,不知是在等待負心郎的歸來,還是期盼遠方傳來心上人平安的消息。

見皇上看得認真,程高山心裏黯黯神傷之餘,也有一點暗暗得意,不由出言道:“皇上,畫作之上的婦人,乃是下官亡故的內子,至今已有十年。每每思之,都令老夫肝腸寸斷。”

“嗯,原來如此,怪不得一筆一劃之間,都能見到心血。‘鳳落梧桐桐落鳳,珠聯璧合璧珠連’,畫上的對聯也是你做的?剛才在屋裏,朕不僅沒見到一個女仆,連女子的脂粉味都沒有。一晃十年,世間如你般用情至深的倒也少見。

你夫婦情深義重,倒很符合《詩經?大雅?卷阿》中:‘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就是這對聯與畫作相比,差了點意思,朕送你一副對聯:桃花褪卻,血痕豈化胭脂;豆蔻香銷,手澤尚含蘭麝。”

寫出這個名對的李香君,現在還是呀呀嬰兒,她與侯公子的戀情後來被人寫成了《桃花扇》。李香君就此為人所知,為人所敬重。

想想也特麼操蛋,知書達禮的秦淮八豔,卻個個有骨氣;號稱詩賦雙絕自負天下無二的大明才子,軟骨頭之多如過江之鯽,連孔老二的後人都帶頭剃發,率先撅起屁股口呼奴才。

不知孔老二還有沒有機會找他的子孫算賬,眼下朱由校決定找機會敲打一下,這個已經淚眼滂沱的程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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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縣令的功夫茶,確實下了功夫,一舉一動不僅讓人賞心悅目,還帶著一股空靈之味。朱由校慢慢轉動著茶杯,細細品味著口中茶水。茶葉是地道的龍井,沏茶的井水也是上乘。能在塞北喝到如此的茶湯,以後說出去也是一樁美事。

但一個縣令,十年時間不理政務,隻顧著與自己的亡妻,空山話寂寞,清風敘花落。是不是特麼太過分了。如果不是一路上打聽到程高山二十年前,還算一個清廉的幹吏,隻是妻子亡故後才像變了一個人。不然朱由校今天進城後,第一個要砍的就是他的腦袋。

後世一直不明白,為何會有“挽救幹部”這樣的說法。以前一直認為,就應該砍了了事。但如今的朱由校,卻好像有點明白其中的道理了。讀書是本事,但能讀書又能當官的那就是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