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灼灼如火。
官道上一人縱馬疾馳,塵沙飛揚,最後在一處驛站前勒馬停下。
騎馬的是一名少女,玲瓏嬌小,眉目秀致,看來不過十七八歲,她紅衣上染著塵埃,卻似毫無所覺,隻動作利索的下馬將韁繩扔給身旁一人,大步進了驛站。
驛站當中早有人等候,兩名老者押著個傷痕累累的年輕男子站著,見少女進屋,連忙低了頭道:“主子。”
少女輕輕點頭,卻沒多話,隻將視線定在那被押著的年輕男子身上。她端詳對方半晌,挑眉問到:“還是不肯開口?”
“呸,洛意,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來!”年輕男子咳出一口血來,痛苦的擰著眉瞪向那少女。
洛意輕笑一聲,後退一步躲開他咳出來的鮮血,看笑話一眼看著他道:“這話我聽得多了,你倒是好好想想,那封信到底被你藏到哪兒去了?”她話音方落,便自腰間抽出一柄短刀,以刀鞘抵住對方下頜,接著道,“是先受點苦再說,還是現在就說。”
那男子被迫仰起臉來,隻是不知為何,臉上卻多了一抹詭異的笑意。
洛意沉下臉來,知道事情不對,本能的側過身去,而也在她有動作的同時,那男子張嘴一口血劍便朝洛意的方向噴去。洛意堪堪避過,臉頰上卻仍是被濺上了一滴血跡,她微微蹙眉,抬手抹去血痕,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見那男子趁著這空隙竟擰身掙脫了兩名老者的束縛,朝著身後的窗戶飛身而去。
洛意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寒聲道:“追。”
兩名老者當即往那人所走的方向追去,身形飄忽無常,肉眼竟無法捉摸。洛意看著二人離去,自己則不緊不慢的從大門走了出去,沿著方才三人消失的方向,很快便在一處懸崖邊找到了他們。
那男子再次被抓了起來,兩名老者雙臂如鉗,根本不容那人再掙紮分毫,那人沒了力氣,隻能嘴裏罵一罵,所罵的大致也都是洛家的祖宗十八代,兩個押著他的老者都已經氣到吹胡子瞪眼打算動手揍人了,洛意卻隻是冷眼看著他,不為所動,一直到他罵得累了,歇了口,她才上前道:“我隻問你,信在哪?”
男子有種自己方才白罵了的挫敗感,他張了張口,隨即不服氣的又道:“洛意,你在打什麼主意你以為我們主子還不清楚?!我楚家與你有何仇怨,你這樣動手,楚家勢必不會放過你,你當真以為你可以隻手遮天了?”
洛意沒理他這一通廢話,揚手便是一掌:“信在哪?”她的聲音沉了幾分。
男子被扇得懵了片刻,等回過神來便又開罵:“你們洛家在洛嶠手中時便這般目中無人,洛嶠算個什麼東西,你又算個什麼狗屁東西,洛嶠就是讓他自己的野心害死的,你洛意也好不到哪裏去,等著吧你也逍遙不了多久了……”
這次那人的話沒說完,洛意的一巴掌就下去了。
或許是因為當真生氣了,總之這一巴掌打得是清脆而響亮,並且隨著這一巴掌,那人身子竟跟著一動,竟是被扇了出去!
於是洛意三人便眼睜睜看著那人身體淩空飛起,晃過旁邊一棵低矮的枯樹,又滾過地上的亂草和黃沙,最後掉下了懸崖。
洛意:“……”她生平第一次後悔自己下手太重。
她走到那懸崖跟前往下看去,下麵雲霧渺渺鬼影都看不見一個,實在不知究竟有多深,而同時跟她一起往下看的還有那兩名老者。兩個人的神色都不大好看,泛著些說不出的苦,其中穿黑衣的老者問道:“主子,怎麼辦?”
洛意看他一眼,“還能怎麼辦?”
“哦。”黑衣老者用胳膊捅了捅身旁另一人,轉身道,“回去了。”
“回去做什麼?”洛意指著下麵懸崖,認真道,“下去找,不管死活都得將人找回來。”
兩名老者苦狀萬分的應了下來。
因為這次抓人是秘密行事,所以洛意也沒有帶上她那洛家的一幹人等,而這次下山崖尋人,能夠用的人加上她自己一共也就三個人。兩名老者在洛意的吩咐下準備了許多東西,這便隨著洛意一同從旁邊繞道下了山崖。
山上是黃沙漫天,崖下卻是另一種風景。霧氣伴著露水,樹木層層疊疊,洛意隻覺得眼前茫茫一片,莫說找人,就連來去的路也分不清楚了,這地方這麼大,找人也不知得著多久。洛意煩躁的皺了皺眉,回頭對身後二人道:“北雁,南塘,我們三人分頭去找,記得沿途做下記號,我們最後來此處會合。”
北雁看了看南塘,南塘看了看北雁,兩個人神色猶疑有話不知該說不該說。洛意直接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