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妙答“開心吃點”
“恭喜你順利進入下一關。”演播廳裏,王大丫坐在我的對麵,笑容可掬地看著我,“還要繼續嗎?”
“當然!”我拍著胸膛,響亮地說,“男子漢大丈夫,我的字典裏沒有退縮!”
下麵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我的托兒們扯開嗓子整齊地大喊:“豬哥豬哥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也!——”同時展開寫著“豬哥必勝”、“我愛豬哥”大字的標語,伸開兩指做著“V”的手勢。
我趕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衝下麵鞠躬。順便介紹一下,我之所以被冠以“豬哥”的雅名,並非是我的“IQ”像豬那麼低,不過是我身體的曲線跟那廝類似且又姓朱而已。但這不是我的錯,姓朱不能怪我,長得胖點兒那也是國家改革開放、經濟進步的成果。
“好吧,”大丫始終笑眯眯的,“那麼‘大丈夫’,下麵一道題就是專門考丈夫的。請聽題:如果你的妻子和母親都掉在河裏去了,你先去救哪一個?答案隻有兩個:A、妻子;B、母親。你選哪一個?”
“這……”
我搔著頭,愣怔了半晌,將頭轉過去,看見坐在親友團的老媽和老婆——哦不,還不能稱老婆,樊小花她目前還隻能算我的女朋友——都用期待的眼光,一往情深地看著我。我受不了這種類似於老鼠看大米的眼光的壓迫,又轉回頭來,可憐巴巴地對大丫說:
“非得這樣選嗎?能不能……”
“非得這樣選。”大丫依然笑眯眯地問,“A還是B?”
“那……就A吧。”
“確定嗎?”
“確……”
我“定”字還沒出口,下麵就呼啦啦站起一幫老太婆來——我老媽站在最前邊——一起振臂高喊:
“打倒不孝之子!發揚傳統美德!”
一個戴著眼鏡、精瘦得像竹竿似的老太太從隊伍中大步邁了出來,轉回身去高高地舉起手,指揮道:“‘世上隻有……’預備——唱!”
“世上隻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裏找……”
“沒有天哪有地?沒有地哪有家?沒有家哪有我?沒有我哪有你?……”
老太太們張開沒牙的癟嘴高唱著,到後來,一幫無齒的老頭兒——對不起,我的意思是說他們也沒有牙齒——也加入了進來。
“娘啊娘啊,白發親娘;朝思暮想,淚眼迷茫……”
“哦媽媽,燭光裏的媽媽,你的眼睛已失去了光華……”
“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親愛的媽媽已白發鬢鬢……”
雖參差不齊但情緒飽滿、聲淚俱下的合唱立刻產生了效果。全場響起一片憤怒的呐喊,有的人還差點抹袖挽手、情緒激動地衝上台來。
“打!打他個不孝的混蛋!”
“以熱愛母親為榮!以拋棄母親為恥!”
“我們隻有一個母親,而老婆可以有好幾個!”
一名中學女教師一甩頭發,聲情並茂地大聲朗誦起來:
“啊!大堰河,你為什麼要哭?
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裏的新客了!
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長大了的!
你的兒子,
我敬你、愛你!”
我發抖了,說:“那,那就重新選一個……B吧。”
王大丫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含笑望著我:“確定嗎?”
“確……”
同樣,我“定”字還沒出口,樊小花就憤怒地站了起來,大聲“哼”了一聲拂袖而去,但被旁人拉住了。她的小姐妹們立馬做了個十分新潮的舞蹈動作,像集體打擺子似的又蹦又唱:
“哦!哦!嘻唰唰嘻唰唰——
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
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隨後,她們又像變戲法似的,人手一把竹板,嘩嘩地敲打起來:
“孔雀那個東南飛呀,五裏一徘徊。
十三能織那個素呀,十四學裁衣;
十五彈箜那個篌呀,十六誦詩書;
十七為君那個婦呀,心中常苦悲……
——你你你你你呀,就是那個徘徊不定左右為難軟軟弱弱窩窩囊囊稀裏糊塗糊塗稀裏的焦、仲——那個卿!”
她們用力伸出一根指頭,齊刷刷地指向我,就像舞台上翻身農民鬥地主那樣的造型。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們又搖身一變換了姿勢,踏著整齊的節拍,鏗鏘有力地唱道: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共產主義真,黨是領路人。我們娘子軍,扛槍為人民……”
我哭笑不得,氣憤地張嘴罵道:
“誰這麼缺德,幹嗎要讓她們同時掉進河裏呀?一先一後、按個順序來不行嗎?”
“不行。”大丫還是笑眯眯的。
“那,”我帶著哭腔,討價還價,“讓她們不掉河裏,掉水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