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開始先說那死了人的那四件事的經過吧。為了你們好去查實,我還是按時間的先後說起。
第一件事是刺殺市紀檢委辦公室主任陳布清,時間是前年國慶節的傍晚。
那天下午榮剛威在KTV包廂裏找到我,叫我去幹一件“活”。他先給我一張照片,告訴我到郊區碧霞湖八號別墅裏去找照片上的人,然後甩了五千元現金給我——這是“下零件”致殘的酬金。榮剛威要我在這晚十二點前向他交差。
我先去找到這幢別墅,發現它竟是李立新包養二奶、小蜜的據點,我過去曾跟著榮剛威來過。我看好周圍的地形環境和進退路線,傍晚才見照片上的人進了別墅。半小時之後,我從後柵牆翻進別墅小院,弄開了別墅小樓的正門溜了進去。
我原以為這人是到別墅裏來和李立新的二奶偷情的,所以準備等他進屋上了床之後才下手。誰知這個人進了別墅卻和那個女人(是李立新的二奶或是三奶)在客廳裏擺龍門陣,其言談舉止根本不像是來偷情的。後來我見那男的竟準備走了,就從我藏身的暗處衝出來朝那男的脖子上先擊一掌將他擊昏,然後才用匕首在那男的坐骨神經上刺了一刀(這樣他今後就是跛子了)。當我又把那個在一旁嚇得目瞪口呆的女人也擊昏以後,就把他們弄進樓上的臥室,脫光了他們的衣褲,造成二人是在偷情時被人襲擊的假象。
後來我在清理現場痕跡時發現那男人衣袋裏有部“三洋”牌微型采訪機,便把它放進我的衣袋裏拿回來想聽聽有什麼內容。
我離開別墅來到一處公共電話按榮剛威的安排向公安局治安科打了一個匿名電話,告訴他們西郊碧霞湖八號別墅有人被殺了,然後就溜走了。
回到住處我打開采訪機發現裏麵能錄九十分鍾的微型磁帶已錄了不少,就倒回聽裏麵錄了些什麼內容。這一聽我才知道我惹大禍了,因為被我刺傷了坐骨神經的這個男人竟是岷江市紀檢委辦公室主任陳布清——而幹我們這行的人有個規矩,那就是盡量不動政府官員。
原來那個二奶曾打電話給市紀檢委,要求市紀檢委領導能會見她,因為她有重要情況反映。後來市紀檢委決定由陳布清去見她,就通過電話和這女人約定日期和時間。
他們不知道,李立新為了防止他的二奶、小蜜們發生對他不忠的事,不但在別墅裏裝有秘密攝像機,還在電話裏裝了竊聽器。所以他們會見的事被李立新知道了就叫榮剛威布置我去刺殺陳布清——這些是我後來才知道的。結果陳布清來會見這女人時在身上藏了采訪機,錄下了他們談話的全部內容。
我聽完錄音之後,感到這事太嚴重了。為了保護我自己,也為了防備李立新他們今後萬一起了心要除掉我時(據我知道前不久有個跟了李立新多年的殺手突然“失蹤”了),我便拿這玩意兒向上頭的公安局舉報他們。結果後來硬是證明了我的預料。於是我把這盤錄音帶包裹好並保存起來。
後來我聽說榮剛威帶著警察趕到別墅時,陳布清已死了。我仔細地回憶了一遍我“幹活”時的過程,可以肯定我刺的那一刀絕對沒刺破動脈之類的大血管。而我把陳布清脫光弄上床時,他那被刺了一刀的臀部隻流了些血,而這種流血的量和速度,就是五小時也流不完人的全部血液。那麼,陳布清之死肯定是榮剛威做了“手腳”。這樣使我因背了條命債,就隻能規規矩矩俯首帖耳地為他們亡命了。
後來榮剛威一再問我在陳布清身上發現或搜到什麼東西沒有,我知道我當時搜陳布清衣袋時是背對著那牆角的攝像機鏡頭的,所以我咬牙死不承認,結果他們也就算了。
但榮剛威卻找我談話,說我“幹活”水平太低,本來叫我隻搞殘那男人的,結果卻把他整死了!說完他又拍了拍我的肩頭說,要我別擔心,凡事有他們“罩”著,隻要今後“幹活”時仔細點就行了。
我懂他娃子是跟老子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沒跟他點破,隻是點頭表示服從。
這就是那盤錄音帶,這是那部三洋牌采訪機,效果不錯,是日本進口的原裝貨。
那麼先聽聽這盤帶子的內容,這既關係著我和陳布清的清白,又是我立功的硬件。
你們也可以去查陳布清一案的驗屍報告,他屁股上的那個刀口是我用特警隊的匕首刺的,其尺寸一核查就清楚了。至於別的傷口,肯定跟我用的刀型不一樣,因為我知道岷江市黑道上的殺手隻有我一人用這種軍用匕首。至於榮剛威和李立新他們,都是用彈簧匕首,他們是模仿港台電影才佩帶選用那種匕首的。
我歇一會兒再說第二件案子,我抽煙,你們聽帶子。
於是,上官雲山接過采訪機,把那盒包得很好的微型錄音帶放進去,開始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