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去預審科把有關鐵鑫的案情材料調來看了一遍，又和王力到地稅所、市紀檢委、市中區城南派出所和三建公司了解了一些情況後，直忙到下午三點才和榮剛威一道去看守所提審鐵鑫。黃河去的那幾個地方，是因為這幾個單位的領導或老總都前後出事喪了命，而這幾件案子都涉嫌是鐵鑫所為。鐵鑫一直負案潛逃，而公安局所掌握的均是旁證和間接證據，所以幾個震動岷江市的大案才成了懸案。
榮剛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據他所知，凡是黃河要去辦什麼事，往往都要提前時間出發。他向李淵局長要求下午三點去提審鐵鑫，李局長（他稱李淵從沒加那個“副”字）說黃河已先提出這個要求，王局長已同意。他忙作了準備，所以下午兩點半就到了局裏。當他等到三點十分才見黃河和他的助手王力開著北京吉普回到局裏並提著滿滿的兩個公文包，才明白他們去搞了材料。
他兩人上了車以後都沒有說話，默默地想著各人的心事。
從級別上看，黃河是正處級二級警督，榮剛威是副處級三級警督，榮剛威應該對黃河尊重些，可榮剛威因為是政法學院本科生又到警官大學進修了一年拿到了個碩士學位，加上來岷江市公安局之後深得李淵的賞識，不到五年就差點趕上幹了三十年警察的黃河了，所以他常在黃河麵前拿大，而黃河則對他不屑一顧。
黃河提出審鐵鑫，是想由他和王力來審，沒想到被李淵橫插一杠子，他隻好把自己想解開這兩年的疑團而打開一個缺口的想法壓一壓，看榮剛威有什麼表現。所以他們到了看守所時黃河提出由榮剛威當主審，他協助，榮剛威扶了扶他的藍黑色變色眼鏡並掃了黃河一眼，認為是黃河想看看他的審訊水平，便點頭答應了。
鐵鑫被押進了審訊室。他看見黃河便討好地笑了笑，當他看到坐在主審席的榮剛威時，臉上的微笑立即消失了。
榮剛威按程序問鐵鑫的姓名、年齡、籍貫、住址時，鐵鑫一聲不吭。榮剛威提高了聲音氣憤地斥問鐵鑫為什麼一聲不吭，是不是聾啦？鐵鑫這時卻抬頭應道，你們如果連我的姓氏名誰年歲多少哪裏人都不知道就把我抓進來了，豈不是違法亂紀貪贓枉法嗎？告訴你吧，我鐵鑫一沒傷人性命二沒搶人錢財，所以一切均無可奉告。至於你們要搞刑訊逼供我也無可奈何，反正隻要沒死，我會在法庭上告你們的。從現在起，我不再說一句話了。說完他低頭果然就不吭一聲了。
榮剛威氣得幾次想拍桌子，但是一想到黃河在旁邊，就馬上壓下了火氣。他見鐵鑫不理不睬的架勢是安了心不說話，便對黃河說還是你來審吧。可是黃河卻笑了笑說，看今天這個樣子，就是我無論咋個提問，估計鐵鑫也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於是，榮剛威隻好叫武警把鐵鑫押回拘押室，這次提審便這麼草草結束。
在坐車回局裏的路上，榮剛威一反剛來時的態度，接連遞了兩支香煙給黃河抽。他見黃河一直在悶頭抽煙，便輕鬆地笑著說，對鐵鑫這類痞子，等他在獨拘室泡垮了再來收拾他，看他能雄幾天。
其實黃河早就預料著會是這個結局，他心裏考慮的仍是他想的那個問題，李淵為什麼會橫插一杠子，高矮叫榮剛威來和他一起審鐵鑫。他認為這裏麵可能有什麼問題，但具體是什麼問題他黃河也一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