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九月中旬的上海時常籠罩在一片灰雲煙雨中,即使瓢泊大雨這個城市也不會停止它匆忙的步伐,密麻交纏的高架上也依舊車水馬龍,璀璨的燈光將這個城市環繞,包裝得如同高價出售的精致糖果。

夜色侵襲,本就灰蒙蒙的天色也愈發深沉,有些年代的弄堂裏清冷安靜,樓下正在擇菜的老阿姨嘀咕了幾聲這天氣端著盆進了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雨滴急促的打在玻璃窗上,猶如斷了線的珍珠,風從老舊的窗戶細縫裏穿透進來,發出呼呼的聲音,似一種怪物的咆哮。

隨著大風大雨這幾天氣溫也急劇下降了,穿個短袖出門都能凍得打顫。

盛蒲夏躺在竹席上又蜷縮在棉被裏卷成一個球,小型的雙人床簡直可以塞下三個她,大毛窩在她身旁眯著眼睛,又舔了舔爪子長長的喵了一聲。

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微涼的光照亮了這個狹小的房間。彩虹條紋的牆紙顏色絢爛,屹立在角落的梳妝台上雜亂不堪,上方的空調葉子也半開半關的懸在那裏,挨著床左邊的是一排衣櫃,白色磨砂的推移門裏隱約能看見裏頭橫七豎八的堆積物,冷冽的風吹進來為這房間注入了一抹新鮮空氣。

刺耳的鈴聲打破了昏暗靜謐的氣氛,手機鈴聲是歐美歌曲,狂放而熱鬧。盛蒲夏此時卻有些不喜這首歌了,在拱起的被窩裏抖了抖不為所動。直到這鈴聲響了一次又一次,她才伸出一隻手胡亂的摸索著,小手掃過床頭櫃,上麵的易拉罐和空奶茶杯嘩啦啦的倒了一地。

她又探出了個頭艱難的睜開眸子看了眼屏幕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聲冷漠低沉,還夾雜著一絲慍怒,“你腦子裏裝的是白菜嗎。畢業到現在換了幾份工作了?聽說你前幾天把人家推溝裏了,還上了新聞,你要是不想在演藝圈裏幹就好好去職場工作,我怎麼會有你這種蠢到家的妹妹。”

盛蒲夏翻了個身抓著雞窩頭蹬了幾下被子,嘶嘶了了兩聲又裹上了被子,真冷。

是啊,像她這種剛畢業換了不下十份工作的確實少見,也談不上是換工作,隻是換藝人而已。她隻是個十八線小女星身邊的小助理,累死累活還要給她們當出氣包,有時候脾氣一上來......後麵的結果可想而知。

電話那頭又說:“我已經把副卡凍結了,你餓死別找我。”

“他丫的,你還是親哥嗎!盛子傅!”她怎麼會有這麼小氣的哥哥,不就是昨天用了他一千塊嘛,買了個披薩買了件衣服順便交了水電費。她也沒揮霍無度啊!

“不是你親哥會給你副卡用?”盛子傅冷哼了一聲掛了電話。

大毛喵了兩聲爬到了她身上,軟綿的小肉墊踩在她肚子上像是在做按摩。盛蒲夏摸著肥嘟嘟的它歎了一口氣。

“你看你,白白胖胖的,都快養不起你了。”

大毛是隻英國短毛貓,是某人心尖上的寶貝。

不間斷的風呼聲聽得人不寒而栗,竹席的涼意透入骨髓,盛蒲夏吸了吸鼻子,抽了張紙巾釋放掉,喉嚨中間好像生了個結塊咽口水的時候一陣一陣的疼痛,她又抽了張紙巾噗呲一聲把鼻涕吹了出來。她感冒了。

她看了眼手機,已經下午五點多了。昨晚看了一夜的韓劇到早上六點多扛不住才倒頭睡去,床頭櫃上空空的披薩盒子還散發著誘人的餘香。盛蒲夏摸著癟癟的肚子隻能咽咽口水,然後喉嚨一疼。

不行,她得趁著沒完全重度感冒的時候好好吃點東西。

大毛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來,她一拍腦袋才想起來貓糧沒有了!她餓死不打緊,大毛可不能餓著啊!這就是人不如動物係列的生活。

移開櫃子門,裏頭的衣服蜂擁而出滾落在地上,盛蒲夏隨手從裏頭拿了件外套,抓起桌上剩餘的二百塊錢風風火火的出門了。

她的電瓶車倒在底層樓道裏,像風燭殘年的老人,後視鏡也斷了一個,保險杆好幾處都是扭曲的。

“我去!誰這麼缺心眼!”她扶起著這輛伴了她三年的電瓶車套上雨衣衝進了風雨裏。離弄堂最近的大潤發騎車也要二十分鍾,這弄堂偏僻,地鐵離得太遠,而且住的大多都是老人。於是她自封為弄堂一枝花。

說起來她還真算得是一枝花,雖然不是那種傾城傾國的大美人,但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清秀耐看。關鍵是她這幾年發育得很好,要什麼有什麼,這也是她唯一的驕傲,所以常常挺胸抬頭做人。

貓糧也是越來越貴了,關鍵大毛還隻吃好的,就跟某人一樣,挑剔得很。俗話說得好啊,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