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新的矛盾又逐漸暴露了出來,他吸的量越來越多,癮也越來越大,錢便成了日益尖銳的問題。一小袋海洛因在昆明那邊賣二百元,到了我們這裏最低也要四百元。這麼多錢從哪裏來呢?他每次出差回來都給我一些錢,有時幾千,有時一兩萬,說是給我的零花錢。叫我隻管用,千萬別苦了孩子和我……我就擔心這些錢來路不正,說你現在光吸那東西問題還不是太嚴重,沒販沒賣就不犯罪!但你千萬別去貪汙,萬一搞出事來,不光是害了自己,也等於害了我和你的寶貝兒子呀!他滿不在乎地笑道,這麼小看你老公?我難道就沒有正當賺錢的本事?我怎麼會去幹那不計後果,有今天沒明天的糊塗事?我還要和你恩愛到白頭呢,你就放心吧,絕對沒事的!

有時候他興趣來了,也叫我吸一兩口,開頭兩次真受不了,頭暈心跳,隻想吐個痛快。可到了後來,渾身輕飄飄的,骨頭軟得就跟煮熟的麵條似的,就像躺在厚厚的雲層裏一樣!然後兩個人昏天黑地地睡到床上,什麼也不管了……

一次,他上午去廠裏轉了一圈後就回來了,說北方的幾個生意上的朋友要來,晚上要請他們吃飯,叫我也準備一下,和他一起去招待客人。我就出去做一下頭發,完了再順便把送在幹洗店的衣服取回來。大約下午兩三點鍾,我一進家門就聽見洗衣機在響,上午保姆洗完衣服,這會兒又洗什麼東西?原來我們家那個保姆也姓周,你也見過的,又聽話又勤快!從十五歲來我家已經幹了將近三年。這時猛然見我回來,又問她洗什麼東西?臉上的神色就明顯地驚惶起來。

我覺得奇怪,便跑到洗衣機前一看,原來是她床上的床單,無巧不巧,一團殷紅的血跡正露在泡沫的外麵……咦?她來月經了麼?不,不會!她的經期應該還要過十多天才到,我記得清清楚楚。每次她來月經時,我都叫她別用那種廉價的衛生紙,而是用我的安樂衛生巾。難道……

我叫她抬起頭來,沉下臉問她這是什麼原因?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問了兩聲她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原來他趁我出去不在家裏,竟把保姆拖進房裏,抱到床上,我兒子在一旁嚇得直哭。可這畜生還是當著孩子的麵把保姆奸汙了……

我早該防到他這一手的!這兩年,小保姆一天天長大了,雖然容貌不是很美,但少女特有的青春的魅力自然而然從她的身上洋溢出來,也是非常動人,非常引人注目的。六月天在家裏做事,就隻穿一件短袖褂子,小小的乳房尖尖地挺著,生過孩子的女人哪裏還有這樣結實、堅挺?我不是沒想過這件事,但一來她也姓周,同姓之間應該不會有問題吧?二來這保姆也確實能幹,帶孩子洗衣買菜做飯,哪件事做起來都是清爽利索,井井有條。辭了她,一時到哪裏能找著這麼一個合適的?誰知這一來就……

我一聽簡直氣瘋了,和他大鬧了一場!我說既然喜歡她,你就把她扶為正室好了!老娘老了,被人玩厭了,老娘情願認輸,情願讓位,把這勞什子鬼婚離了算啦!但是他死活不答應。說他隻是一時糊塗,其實心裏還是和原來一樣愛我。

但我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原諒他。如此不把我當人,太傷我的心了。我堅決辭退了保姆,後來又請了現在的這一位。我再也不準他碰我,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他氣喘籲籲地壓在保姆身上發泄獸欲的情景……他睡床,我就睡客廳裏的沙發,他在客廳裏睡沙發,我就拴起臥室的門進去睡床……我們就這樣開始了長期的冷戰。等他一出差我就出去玩,有時就在外麵過夜……反正是他先背叛我、先傷害我的!我為什麼還要為他守活寡,忍受孤獨和寂寞的無盡的折磨?難道隻允許男人亂來,女人就天生得忍氣吞聲,規規矩矩?既然男人可以沾花惹草,難道女人就不能尋歡作樂?

後來,他可能也覺察了,就借故出差待在外地,一月半月地不回來。這樣我反而落得個自在清靜。我知道他隻要吸了那東西,身邊就不能沒有女人。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幹幹淨淨。奇怪的是我這時已經不生氣了,反而覺得這樣正好。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大家兩不吃虧,也互不相欠,正好扯平。我們並沒有像別的夫妻那樣把矛盾暴露在外麵,因此連雙方的父母也不知道我們倆早已形同陌路、貌合神離。在外人眼中,我們這個小家應該非常美滿、非常快樂而又幸福。不缺錢花,孩子又養得稱心如意。有誰知道這個家就像一顆看起來光鮮的蘋果,內心早已無聲地腐爛,用手輕輕一捏,就成了一灘稀泥……

但我還是沒料到他周誌興最終會走上這樣一條路。我在他的心目中已變得無足輕重,可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總不會不顧及吧?但他還是這樣做了。除了海洛因,除了他自己那條性命,他什麼都不要了!

……